驱车回去的途中，托马斯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妹妹都给超女王和终极人说了什么，以进行相关的预案，但重点不在布鲁茜，而是预防另外两个人被忽悠瘸了。

他单手握住方向盘，眼睛仍然直视前方，问道：“所以你之前到底是怎么哄他们的？”

布鲁茜弯了一下嘴角，像是觉得他关心塑料盟友的发问有些好笑，她半真半假地说：“我告诉卡尔和露易丝，我之所以会被轻易发现，是因为你信任他们。”

托马斯也笑了，不屑的那种。猫头鹰能信任他们什么，信任他们一定会被玩得团团转吗？谁都明白布鲁茜在说谎话。

“语言的艺术，嗯哼？”他示意妹妹老实点。

“好吧。终极人比较幼稚，我用两颗氪石糖让他消停了；至于超女王，你知道她很喜欢夜枭。”所以她拿我当你的劣质代餐，对我态度好。

托马斯诡异地感觉到了“氪石糖”的部分可能是真的，而亚马逊人的态度还值得商榷，但是这也已经足够他不再追问。

算了。夜枭想。她总不可能也说什么「我爱你」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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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托马斯·韦恩出差一周就意味着夜枭也消失了一周。

虽然布鲁茜曾经兴致颇高地表示自己可以帮哥哥代班，但是托马斯没同意，他让利爪和局外人负责最近的事。

夜枭并不需要每天都出现，不过托马斯最近和卢瑟相处憋了不少的火气，他想去找几个幸运儿活动筋骨。

意思是今天晚上他打算去巡视哥谭。

托马斯把自己塞进制服里。

他打算一个人去。

迪克有些蠢蠢欲动。

小孩之前就敢悄悄跟着夜枭出去，现在被布鲁茜拉扯了一段时间之后更是有了巨大的成长——实力和性格两方面都有。

但是他还是不敢当着夜枭的面表达自己的诉求，利爪在面对穿上制服的大家长时总有点畏惧，那具冰冷的盔甲似乎同时掩藏了人类的气息，令他不敢向其索求多余的温情。

布鲁茜都快为此叹息了。

噢，可爱的男孩，想想吧，夜枭哪一次因为这被他默许的追随而真正苛责过你？

当托马斯要走出那扇门的时候，迪克也打算转身离开，好心的韦恩小姐终于看不下去了，她把自己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暂时把那头的超女王放在一边，意有所指道：“在我们家，大家通常有话直说。”

因为我们家就阿福和我和狗。

她再接再厉：“托马斯，今天我和小鸟一起训练过，我想迪克已经足够优秀？”

猫头鹰转过身来，对此不置可否：“正如你所说，但这里是我的韦恩庄园。”

布鲁茜为他这句话站了起来，试图与他护目镜下的眼睛对视，然后放弃了在这片惨败下寻找熟悉的蓝色，她双手抱胸，有点与托马斯针锋相对的意思：“怎么，难道你要否认这里也是我的家吗？”

夜枭不说话了，他就那样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原地，利爪和布鲁茜离得挺近的，看起来就像是托马斯在孤立另外两个人一样。

布鲁茜认为这事还得当事人参与，她示意迪克：“亲爱的，这种时候就得自己争取了。”

局外人早在韦恩们开口时就借着准备后勤的理由走了，懒得参与这场讨论。

理查德踌躇了一下，他先是回应地看向布鲁茜，得到了大家长饱含鼓励的眼神和点头示意，接着他又转头对着夜枭，不，托马斯。他的养父孤零零地停在门口，一如既往地默然。

“可以带上我一起吗？”利爪语气陈恳，他用被韦恩小姐特意调教过的「能引起人强烈关心和保护欲」的眼神，试图诱惑猫头鹰点头。

然而那无言的猛禽仍旧不为所动。

利爪又想退缩了，但是布鲁茜直接推了他一把，小孩踉跄了几步，直接走到夜枭面前一个抬手就可以拥抱对方的距离。

这下他是真没得选了。

理查德·格雷森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自己把这辈子的勇气都用完了，小朋友超大声地说：“托马斯，我也想保护你！”

猫头鹰仿佛什么都没听到，转身就走，他灰色的羽毛披风扫到了养子的小腿，没什么劲，好像那真是一片羽毛似的。

托马斯只是在想布鲁茜今天对他说的话。

原来这就是语言的艺术吗？

但是他绝对不可能改的，他的文学课老师早就死了。

“希望你能跟得上，利爪。”最终他慢吞吞地吐出几个字，加快了出门的步伐，就仿佛他真要拿这种事当做对迪克的考验一样。

布鲁茜盯着哥哥落荒而逃的背影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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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枭和利爪出门培养感情。

局外人今天还在家里给他们做后勤工作，布鲁茜偶尔也会参与帮忙，毕竟很多时候潘尼沃斯也要亲身上阵。

“阿福，考文特里出了点意外状况，你需要立刻出发。”布鲁茜正在查看监控，皱了皱眉。她通常不会参与晚上的家庭外出活动。

“好的，辛苦了，布鲁茜小姐。”局外人没察觉到任何异常，扛着自己的枪走了。

嘘，现在韦恩庄园只有布鲁茜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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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aka局外人赶回来的时候，天已经下起了蒙蒙小雨，并且还有逐渐变大的趋势。他拿起两把伞，快速地向外走去。

大意了。

当他来到树林外的墓地时，韦恩小姐已经被大雨彻底淋湿了。局外人沉默地递上伞，对方没有接，他收回了手。

那绵绵阴雨里的魅影无言了一会，望着墓碑上的名字开口：“布鲁斯·韦恩死了。”

这声音从他身前传来，潘尼沃斯想说您不是早就发现了吗，又何必如此？

布鲁茜柔顺的黑发被打湿，紧紧地贴住她的脸颊，再加上不间断的风，这感觉有点让人不舒服，但她没在乎。

“但是如果仅仅这样你们不会如此隐瞒。告诉我，当年那条小巷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终于转过身，那眼睛在黑夜和树影的隐蔽下仍然熠熠生辉。

“夜枭是我的主人，他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局外人将自己撑开的伞举过去，被布鲁茜推开了。

他看到对方好像在对比什么，在思念什么，在无奈什么，在愤怒什么。

“你不会做饭，但是很会开枪。”韦恩小姐停顿了一下，“我的阿福既会做饭又会开枪。”

于是潘尼沃斯也撕开了一部分的伪装，他苍白的脸皮动了一下：“您又是用什么身份在责怪我？”

布鲁茜走近一步，略微提高了声音：“我是一个韦恩。”

这回答令局外人感到一阵荒谬，哦，韦恩，一个韦恩，这到底是该死的诅咒还是恶毒的叱骂？

“一个像托马斯老爷和玛莎夫人那样的韦恩吗？”他扯出一个讥讽的笑，“托马斯少爷那时需要的并不是我虚伪的关心。”

不如说他正如厌恶自己一样厌恶管家，他们两人，他们所有人，都同样恶贯满盈又罪恶滔天。

而潘尼沃斯能给出的唯一承诺就是不背叛。

那来自其他维度的小爱丽丝终于沉默下来，不予回应，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当年幼的小托马斯·韦恩跪倒在这冷硬的墓石前，他又会想什么呢？他是否会回想起一具温热的身体和酸甜的糖果？他是否会痛哭流涕，悔恨自己的作为？他是否会歇斯底里，意欲把自己也埋进这黑土？他是否会绝望地向上帝祈祷，有另一个人可以重新握住他沾满鲜血的手？

于是，布鲁茜伸出了手。

潘尼沃斯任由这手挽上自己的臂弯，为庄园的女主人撑伞。

他们走了回去，好像一切都尚未发生。

但是他们都知道，反转宇宙没有上帝，时间也不会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