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机闹钟准时响起。
他翻了翻身,揉着太阳穴坐了起来。
睡眠不连续跟睡眠不足一样难受。
实在不想起。
可还是得起。
哪怕再难起。
童泽洗漱之后背上包出门了,现在七点半,还有一个半小时上课,时间足够了。
走在大街上,路过的人们行色匆匆,为生活而奔波。
上课的时候状态倒是还好,就是多打了几个哈欠。
这个周末同样一如既往。
周一早晨,童泽很早就到了班里,每次都是早到,已经成了习惯。
童泽刚进教室时还像以前一样走到了倒数第二行的位置,结果临坐下前一秒才突然想起来,换座位了。
他的新位置在往右隔了两排的第五行,童泽走了过去。
前桌的同学也已经来了,是班长魏林。
童泽坐下后拿出语文书,开始默背课文。
魏林听到后边轻微的动静,转过了头,“哎!学霸?”
童泽点了点头,“嗯?”
魏林是个个头不高戴着眼镜,总像个老父亲一样的男生,班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事无巨细地操着心,每天都是一副希望班级可以在他的带领下团结一心永创辉煌的样子。
刚来九班第三天童泽就知道班长的名字了,是他除了谢逸和徐杰之外记住的第三个人,这人每天在班里晃来晃去,童泽想不记住他的名字都难。
“我后桌是你?”魏林的眼睛瞪得老大,一副吃惊的表情。
“是我。”童泽说,“怎么了?”
“哎,没什么,终于让我挨着一个学习好的了,而且还是超好的,老班给我四周安排的要不就是学习差的要不就是调皮捣蛋的,让我好好管着他们。”魏林环视了下班里压低声音,“但其实我自己学习也不怎么好,特想挨着个学习好的,也能提高提高自己的成绩。”
“哦......”童泽耐心听完,但不知该怎么回应他。
“你别介意,我就是偶尔有实在解不出来的题想问问你,你能帮我解答解答么?”魏林两眼放光。
“......可以,只要不会耽误太多时间就行。”童泽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放心,不会问太多的。”魏林有点讪讪地说道,却见童泽已经底下了头。
看来可以问,但不能耽误人家太多时间,学霸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魏林内心腹诽着。
“诶?”魏林像是又想起了什么。
“还有事吗?”童泽见他还看着自己。
“谢逸是不是成你同桌了?上周末换座位我忙别的没注意。”魏林问。
“嗯,对。”原来是问这个,童泽说完低下头打算一目十行地再过一遍课文。
“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让我拥有了两个学习超好的后桌。”魏林这回更激动了。
仅仅是挨着学神学霸,值得开心成这样?童泽纳罕。
“只有两个星期。”童泽浇了他一头冷水。
魏林:“额……”
黑板上方的钟表显示七点半了,还有零星几个同学没来,其中就包括童泽的同桌,谢逸。
早自习都结束了,谢逸还没来。
直到第一节英语课上课十分钟了,同桌才姗姗来迟。
开学半个月了,还没见谢逸迟到过。
他们学校管理向来很严格,尤其是最常见的迟到问题,校纪检部严抓,采用延续了好几年的惩罚规则,迟到的那堂课该学生站着听课,然后写检查抄校训,不允许上课写,只能课间和自习课写,而且自习课还必须得去小黑屋里写,他们一中特设的用来让学生写检查的一间教室,就在他们这层楼,楼梯间正对着的那一间。
每个年级有一个专管纪律的年纪主任,高二的年级主任是人称胡阎王的胡来达主任,平时有事没事就喜欢在楼道里转悠,尤其早晨,专抓迟到,自习课专抓说话聊天打闹吃东西。
谢逸刚坐下,胡阎王随即推开前门跟英语老师点了下头后一脸严肃地朝谢逸命令道:“谢逸,到后边罚站去,拿上课本。记得写检查,一式三份,一份两千字,抄校训三百遍。好了。老师继续上课吧!”
全班安静得可怕,碰上胡阎王,谁敢大声出气。
“哎。”谢逸面不改色,堪称嚣张地应了一声,抄起书到后边站着去了。
童泽没有大幅度扭头看,但谢逸起身的时候,他的余光还是瞟到了,这货居然拿了本数学书。
童泽条件反射地伸手抓住了谢逸手里的书,谢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童泽用眼神跟他示意手里的书拿错了,谢逸冲他点了下头,从书包里掏出英语书往后边去了。
下课铃响,谢逸回来了。
童泽把书放进桌斗里,瞥了他一眼。
看上去好像心情不太好。
要写检查抄校训,心情能好到哪儿去。
“你怎么迟到了?”童泽问。
“睡过头了。”谢逸说着开始从书包里找本和笔,一阵徒劳之后又低头从桌斗里翻找。
“给。”童泽拿起自己的笔和没用过的草稿本放到谢逸桌子上。
谢逸一看就是早晨起晚了着急出门没拿全东西,连本和笔都没拿。
“真是雪中送碳呐,好同桌。”谢逸翻了翻童泽递过来的本。
“昨晚睡太晚了?”童泽问。
“三点睡的。”谢逸打了个哈欠,“现在困得要死,还得写检查。”
童泽看着他翻开草稿本第一页,写了两个醒目的大字:检查。
“我没怎么见你迟到过。”童泽说。
“高一迟到过好几次了,家常便饭,没想到吧!”谢逸佯装地一脸骄傲。
“可现在你正在做的就是迟到要付出的代价。”童泽好心提醒,“要写好几页。”
“你在担心我?”谢逸挑眉看他。
童泽眼皮一跳,移开目光不跟他对视,“别曲解我的意思,理解表面意思就行。”。
谢逸轻佻一笑,“别看挺多的,我有经验,一会儿就搞定了,别担心。”
话题绕不开担不担心,童泽选择闭嘴。
确实如谢逸所说,他一个课间就写了半页纸。
童泽以为他会在上课写,但谢逸接下来的每节课上课时要么听课要么睡觉,只有课间在不停地写,到了最后一节自习课前已经写完一份检查了。
堪称神速。
这到底是写了多少次检查练出来的速度。
自习课时,谢逸拿着草稿本和笔去了小黑屋,直到中午放学也没回来。
童泽吃了饭回来,才看到谢逸坐在座位上还在写。
“你还差多少?”童泽问。
“检查写完了,校训还差两百五十遍,怎么,你要帮我写?”谢逸眼里有微光闪烁。
“作为对上周五你帮过我的回报,我是想帮你写的,但就怕笔迹会被认出来,然后你再被罚的更惨,那我岂不是帮了倒忙。”童泽说。
“没人看这个,就是走个形式。”谢逸说。
“你确定,老胡不会仔细看吗?”童泽歪头看他。
“哦,靠,才想起来,高一主任不看的,高二这个胡主任就不知道了。”谢逸用完了一根碳素笔,扭头对童泽说:“还有吗?再借一根。”
童泽从笔袋里又找出一根递给他,“给,不用还了。”
“谢了。”谢逸说完又开始奋笔疾书。
“你没吃饭?”童泽突然想起午饭这事。
“没吃,怎么,要不你去帮我买饭回来?我实在没时间去。”谢逸说。
“呵......可以啊。”童泽笑了一下,“吃什么?”
“真去啊?”谢逸放下笔,转过身笑着看他。
童泽眨眨眼,眼底透着真诚,“真的,我不骗人。”。
他中午休息时倒是没有一定要看书的习惯,花个几分钟去食堂给同桌带个饭,还是可以的,况且给谢逸带次饭也是应该的,毕竟除了要知恩图报之外,现在的谢逸看起来,嗯,有点可怜。
谢逸听闻,微眯了迷眼,“童泽,我真的有点看不透你,我以为你会拒绝的。”
“你对我误会有点深了。”童泽无奈一笑。
“不是,你平时学习起来争分夺秒的。”谢逸说,“所以我觉得你不会舍得这几分钟去做其他无关紧要的事。”
“真没那么夸张,我是看你怪可怜的,被罚的连饭都吃不上,既然我不能帮你抄校训,那就帮你做点别的呗。”童泽直言不讳地说出心中想法。
“靠,你这话,太不给面子了。”谢逸笑了,“还是头一次听人说我可怜。”
“什么都有个第一次的。说吧,吃什么?”
“算了,不用了,我已经让徐杰给我带饭了。不过我总觉得你这么执意要给我带饭,不单单是因为想还我人情,更多的是……你想关心我。”
“......”童泽愣住,耳根微微发烫,坐正身子没再看他,“都说了,不是关心。”
“口是心非。”谢逸靠近童泽,轻声道。
“你继续写吧!”童泽躲开,“我睡会儿。”
谢逸嘴角微弯,再次拿起了笔。
他真的觉得童泽是有那么点关心他的,像童泽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能心血来潮地提出给他买饭,还是特意再跑一趟去买,只能说明自己对于他来说是特殊的存在,说什么要还他人情,还人情哪天不行,在他看来以顺带的方式才符合童泽的行事风格,特意去做,不太像他,而童泽还说觉得他可怜,呵,借口罢了。
谢逸看着童泽趴在桌子上乖巧的样子,突然心里觉得发软。
明明是个心软的人,偏偏嘴那么硬。
童泽不会主动去接近别人,身边也没有人敢接近他,而一旦有个人愿意认真了解并靠近他,他也会逐渐用他自己的方式表达接受和关心,只是他自己还没意识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