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他的赤红耳钉在夕阳里微微发亮,脖颈下的疤痕像一根根将人套牢的绳索。温知和提了一口气上来,不知怎么的,有一种冲动,想要朝他走过去。
可就在这时候有人来叫他。几个肤色各异的外国男人,穿着、气质、谈吐,与平日里在大熊星座号和阿甲村见到的当地人有明显的不同。
看上去像是……青年那边的人。
他们讲的甚至是英文。见了温知和在旁边,出于礼貌,还跟她说了你好。几个人交谈起来,显然是有正事要说了。
青年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上的时间,最后一次把目光放在温知和身上。他笑了一下。“去吧。”
她轻轻点头。朝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大步大步地走了。一。二。三。四。没忍住,假装是看天上的太阳,又回头看。
他已经不见了。
夕阳里,大树底下空无一人。树叶在风里发出窸窣声响,地上的影子摇摇晃晃。
她忽然觉得头有点晕。
“嗯?需要什么帮助吗?”戴尔蒙徳管事口音怪怪的英文在身后响起。
温知和后知后觉一转身,才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人挤人的村口,旁边就是戴尔蒙徳管事的小木桌子。
她手撑在桌子上,缓了一阵。
“水?”
戴尔蒙徳管事递来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温知和道了谢,接过来,却扭不开瓶盖。手上有点无力。
戴尔蒙徳管事没怎么留意,随手把水又拿过去给她开了。
“谢谢……”
她从喉咙里发出声音,接过水,咕噜咕噜就喝了小半瓶。再喘几口气,好像就好多了。至少头没那么晕了。
这时,温知和在身后听见低低的鼻子抽气的声音。转头一看,是马德鲁。他背上背着个装满了的大麻布袋,低着头在戴尔蒙徳管事那里登记,嘴唇死死地咬着,有一种快要哭出来的了神情。
“马德鲁,怎么了?”
孩子用手背在嘴上抹了一下,嗡嗡地说,“没事……”
温知和道,“你背上东西重不重?我帮你拿吧。”
他又摇摇头。
戴尔蒙徳管事也注意到了孩子的异常,但排队登记的人很多,一时也腾不出手来,只是拍了拍他的脑袋,用马来语说了些什么。
马德鲁就听着,既不抬头,也不回答。登记完了,他丢下笔,觅着头就在人群里往前走。温知和几步跟上去。
奇怪。就跑了这么一下,她的脑袋又开始晕了。小腿肚子上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她忍着不适,“马德鲁。”
“……晚上吃什么好呢?”
“嗯?”
马德鲁显然在扯开话题,不想跟人谈论他现在的状况,“听说今天晚上有千层糕呢……”
温知和发觉自己开始跟不上他。周围人还是那么多,夕阳正在逐渐变淡,人们的影子越来越长。她眼前有点花。
“唔……”
喉咙里发出不适的声音。温知和停下脚步,身体弓下去,手勉强撑在膝盖上,支撑着身体。天旋地转。
马德鲁在前面走了一阵,察觉到身边的人不见了,一转身才发觉温知和远远落在了后面。孩子一路跑回她身边。
“叽和老师?叽和老师?”
“我好像……有点晕……”
“我扶你走吧。”
“谢谢……”
温知和在马德鲁的搀扶下往前走了一段。头晕的感觉有时会好一些,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可过不了多久便又会恢复原状。
晚风迎面吹来,耳边的海浪声越来越清晰,海边近了。大熊星座号停靠在岸边。夕阳的余光已经很淡了,船的模样有些看不清,只是个巨大的剪影。
好像有人在拍她的手臂。直到这时她才发觉马德鲁一脸着急,一直在对她说些什么。可是什么都听不清。耳边的声音全都模糊起来了,只剩下一阵一阵的海浪。
不。那不是海浪,是耳鸣声。
她慢慢蹲下身去。低着头,模糊的视线落在先前那个起过“蚊子包”的小腿肚上。就这么几分钟,那里已经变得一片青紫。皮肤也肿胀起来。
“叽和老师。”
“叽和老师!”
温知和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