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钩沉往返高云与韩立洞府,取得了通明灵参。
高云洞府。
高云施展灵力,维系法阵,看着趴在地上法阵中的燕云停出神。
自打燕云停与人交战身负重伤,四处求救无门。
其族内长老求到了星宫长老面前,也不过得了些不痛不痒的补药。
眼看就要殒命,还是许慈恩与高云出手相助,为他的性命四处奔波,才苟延残喘数月,直到今日。
许慈恩见灵石灵力耗尽,便又往法阵中续上一些。
忽听得洞府外有人,原来是钩沉。
高云忙开了阵法让她进来内室。
许慈恩忙不迭跑上去一面迎一面恭敬道:前辈,可有求生之法?”
二人脚步不停径直往里来,钩沉道:“东西有了,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高云见她来了,不能抽身前来,只点头示意。
钩沉近前来蹲身查看,燕云停趴在高云陈设的厚土阵法内,周身发着光青黄灵光,想是以土壮木,来抵御背上的魔火侵蚀。
燕云停后背从肩颈至后腰,已被这赤黑色魔火烧得血肉模糊,不断升腾的烟丝中隐隐可以看见肋骨与脊柱。背上已是一块破烂不堪的麻布。
钩沉见魔火侵蚀之势盛于昨日,燕云停身形愈发干瘦,面上已有了死灰之色。
在与死神的拉锯战中,高云许慈恩二人已落入下风。
这二人在钩沉平静脸上找不到一丝悦色,心中忧心如焚。
钩沉道:“高道友,你且撤手吧。”
高云听了,半晌撤了手。
钩沉取出昨日在韩立处得到的灵参,回洞府用炀谷地火炼成一粒丹丸。
因没有一丝杂质,此丹比别的丹丸都小,却灵透异常,小小一粒,便清香盈室。
高云因主持法阵已损耗许多,如今只闻得药香,便觉恢复许多。想来自己也算见过些世面,现下也着实叹服。
许慈恩也察觉此丹之宝贵,定定看着钩沉,心中不甚感激。
“前辈……”不知是否是钩沉昨日之功还是今日这丹药灵力之功,燕云停竟开口说话了。
只见他眼睛睁了一缝,嗫嚅道:“此丹,就是我也看得出来……整个乱星海也难找出第二颗了……无价之宝,在下的命……未必值得……”
此言一出,许慈恩高云齐齐看向燕云停,又去看钩沉的脸色。
钩沉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微微笑道:“你的眼光不错,就是整个乱星海也难找出第二颗。不过你放心,已经有人替你结过账了。”便抬眼扫了一下许慈恩。
那许慈恩经她这一眼,只当自己已经是钩沉的囊中之物了,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与她对视一眼后竟有些赧然地避开了视线。
燕云停听了,沉默半晌,微微转了眼珠,似有些苦笑道:“何必呢……为我做这些……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钩沉听得出他心如死灰,转了转眼珠,又看他道:“此乃三千多年的通明灵参炼就的灵丹,就是元婴修士也救得。我等修仙者都是求长生之人,能有今日的修为,全凭此心。你若不想再活下去,我们也不必勉强了。”
燕云停漠然道:“多谢成全。”
高云倒是面色平静,深知他重伤以来的种种遭际,也难免他灰心丧志。
许慈恩一听,冷哼一声,站起身来骂道:“好你个命穷志短的,往日里来日方长挂在嘴边,这才多少次死里逃生。如今生机就在眼前,你竟怂了。白费了大家为你东奔西走,连前辈也费劲心思给你弄来灵药。燕云停,事到如今你腿一伸,怎能说出这等辜负人心的话来!你以为你一死,就万事皆空了吗?”
说着背着身走到一边,气鼓鼓地坐在地上。
燕云停听了,面色沉痛,转过脸去朝着地面。
半晌只听他闷声道:“求前辈施恩,救我一命。”
许慈恩听了,滚过来道:“前辈,他既想再活,前辈且怜悯他性命吧。”高云也上前拜求。
钩沉叹了口气,道:“好,你且把此药吃了。吃了药,才有力气撑过去。”三人听着,料想此法凶险。
钩沉喂了药,盘腿坐在燕云停身旁。
燕云停吃了药,顿时觉得身心畅然,不再疼痛,忍不住舒了口气。
钩沉道:“此药只能保住性命,若要根除背上的魔火,需得别的法子,你若是受不住,不必忍着。”
燕云停道:“前辈只管放手去做。”
钩沉看他一眼,从腰间的虫袋内唤出一簇雀金蝶,那蝴蝶青金而黑,如落叶一般翩然落在燕云停的背上,轻轻扇动翅膀,便见那些赤黑魔火如轻烟一般被蝴蝶吸收。
燕云停只觉有无数柳絮轻拂后背,温热灵轻的触觉,似要引人坠入梦乡,便慢慢闭上了双眼。
钩沉见他神情舒展,背上的魔火也被吸收干净,便左手掐诀,只见燕云停身下出现一翠青色阵法,右手控制蝴蝶,令它们逐渐由内而外释放出炀火,连同翅膀也变成赤金色。
“啊——!”
燕云停登时眼睛圆睁,忍不住痛叫出来,真是体面也没有了,隐忍也没有了。
钻心的疼痛使他再一次重温被重伤的一瞬,冷汗热泪一齐涌出来。
钩沉见他开始挣扎,忙道:“摁住他!”
二人便一头一尾,使出吃奶的劲将燕云停死死摁住。高云吃力道:“还说不想活,这会儿挣扎得这么厉害。”
钩沉控制雀金蝶,如今如同浇了一盆烧得正旺的炭火在他背上,血肉模糊比之之前更甚!
眼看就要将魔火侵蚀的血肉烧尽,那燕云停竟渐渐地挣扎不动,钩沉见事有不妙,又注入灵力与他体内,他才又苏醒过来。
钩沉见魔火已除,便收了蝴蝶。
又微微笑道:“好了,算是挺过来了。接下来,可轻松些了。”
便又掐诀,身下的青绿法阵焕发光芒,燕云停背上的血肉之中,竟像延展出无数人参根须似的,迅速蔓延整个背部。
钩沉右手覆在燕云停背上,手上长出无数绿丝往下延伸,与人参根须盘根错节纠缠在一起。
渐渐地,那血肉模糊处借着这些根须藤蔓,竟缓缓长出新的血肉。一炷香的时刻,燕云停的背,竟恢复如初了,好似这场灾难从未到来。
钩沉见他腰背干净如初,流畅劲瘦,比之前多了血色气力。
便收住灵力,恢复自身,道:“好了,这就成了。只是被那魔火伤了真元,三年五载内不可动干戈。”便站起身来,意欲离去。
燕云停意欲强撑起来,道:“多谢前辈,此恩必报。”奈何并不能如意,仍旧只能趴在地上。二人忙上前道:“别勉强。”
二人又拜道:“多谢前辈,此恩如同再造,待贤弟等行走了,我三人必定登门重谢。”
钩沉劳碌了几日没有合眼,四处忙忙碌碌,此刻已经觉疲惫,便懒懒道:“好。”说毕便遁身离去了。
径直回了洞府,往床上一扑,昏然睡去。
余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