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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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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祈俯身示礼,“晚辈无定宗云祈,见过老夫人。”

泽音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学着云祈略微俯身。

“晚辈泽音。”

阮老夫人又问了一遍,“为何擅闯白衣殿?”

泽音上前一步,与老夫人对视,语气强硬,“为降妖而来,请老夫人行个方便。”

阮老夫人将手中权杖重重砸在地上,“荒谬,白衣殿乃我修行祈福之地,怎会有妖?”

泽音低头摩挲剑柄,仿若漫不经心道:“何止妖,怕是还有邪修呢。”

此话一出,气得阮老夫人将手中权杖摔到地上,大喝道:“来人!”

十多个修士应声而来。

泽音将非白剑扔出,直直插在他们面前。

“先自我介绍下,无定宗悠云剑圣座下大弟子——泽音,确定要打?”

云祈侧身低声道:“妖气消失了,别冲动。”

如此一来,再闹下去没甚必要,泽音收回非白剑,冲阮老夫人俯身拜了三拜,“请老夫人安,晚辈初来乍到,一时迷了路,擅闯此地,实乃无心之举,在此赔礼了,还望老夫人莫要介怀我方才的狂妄之言。”

伸手不打笑脸人,泽音生的好看,笑吟吟地说话叫人实在生不出火气来。

出了白衣殿,云祈疑惑道:“阿音~ 你方才……为何突然服软。”

泽音沉声道:“若不认怂,一时半刻走不脱,那几个小友出事了,我布下的禁制被人强行破了。”

二人同时结印,用缩地千里回了阮府。

屋内一片狼藉,但三个小友都好好的,未等泽音松一口气,赫连行溪忽然扑了上来,抓着她的胳膊哭诉道:“启哲被妖怪抓了,快去救他。”

残留妖气有几分熟悉,似是青屋山的狐妖。

云祈施法探去,“八方皆有妖气,有人施法助狐妖掩去了行踪。”

这下无从追寻,泽音一头雾水,“那妖怪为何要抓他?”

左丘绿兰将方才经过告与泽音,泽音听后恍然大悟,“你们的意思是,阮启哲说出了他祖母的秘密,他祖母要灭他的口?”

虽有些荒谬,但也没别的解释了。

泽音一个头两个大,叹道:“捉个狐妖,居然牵扯进阮氏一族的家事中来,真是难办。”

云祈说道:“阮清越素来亲近无定宗,又曾在无定宗听学,与我们有同门之谊,他如今生死未卜,阮启哲又被狐妖掳走,我们于情于理都没法坐视不管。”

“我明白,如今当务之急是捋清头绪,想想到底该如何管。”

此事因裴戒修炼邪术而起,狐妖甘愿替他摄人精魄,这一人一妖定然关系不简单。

裴戒是阮老夫人的侄子,当年裴氏一族发生灭门惨案,时下裴戒正好被阮老夫人接来姑墨城小住,因此躲过一劫,成为裴氏遗孤,自此被阮老夫人捧在心间。

三日前初进阮府时,阮清拾曾言裴戒已死。昨日他们去阮氏陵园看过,作为外姓人,裴戒的墓碑立在边角,这还是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

墓丘尽是陈土,杂草长势不高,看得出有人时常打理,碑上有明显的风化痕迹,十年墓龄定然是有的。如此看来,阮清拾的话居然有几分可信,即便墓中所葬非是裴戒,阮氏的人又如何能未卜先知,十年前便为裴戒造一座假墓穴。

十年老墓,开馆验尸没了必要,棺中之人早成了累累白骨,看不出个所以然。

他们又分头多处打听,都听到同一种说辞,百姓皆道是:裴戒仗着姑墨城城主是他表兄,阮老夫人又独独偏爱于他,便作威作福,行事嚣张。十年前,裴戒醉酒失手打死了一对开酒肆的老夫妻,那对老夫妻有个儿子是颇有本领的修士,找上裴戒寻仇,阮老夫人出面给了那修士一千个上品灵石作赔,将那人打发走了,后来这修士用阮老夫人给的灵石买了许多符咒,对裴戒下了咒术,导致裴戒病逝。

如此一来,阮清拾的说辞的确无懈可击。

但他们漏了一点,阮清越确实向无定宗去信,邀无定宗派人来姑墨,承诺他会给出交代。这封信让阮氏与青屋山的邪修脱不开干系,泽音就此问过阮清拾,阮清拾对此一问三不知,咬死自己多日未曾见到过兄长,更没见到他写信。

当日只有泽音一人见到那邪修面容,如今他们一口咬定她是被狐妖的幻术迷惑了,为裴戒开脱,她对此也无可奈何。

故而现下当务之急是找到裴戒,活人难找,但妖气不好藏,他们便想着先找出狐妖,顺藤摸瓜再找裴戒,岂料那狐妖居然堂而皇之来他们的住处带走了阮启哲。

泽音微微叹了口气,失算了,她与云祈不该同时离开,倘若留个人守着便好了。

细想下来,他们的事变多了,捉拿狐妖、救阮启哲、找阮清越,哦…还少算一件,今晨白衣殿出现三尾狐妖的妖气,她和云祈所进幻境乃是狐妖幻术结合阵法所致,能让她和云祈久未察觉的幻术,普通狐妖可做不到,那妖气虽转瞬即逝,但她确信是百年前那只三尾妖狐无疑。

云祈出言打断泽音思绪:“先离开,阮府不能待了,原以为阮清越是因一心包庇裴戒,故意躲着不出来相见。可如今看来,我们想岔了,阮清越怕是控制不住事情走向了。”

阮清越的父亲于二十年前身陨,他死地很突然,并未来得及替阮清越做好安排,故而阮清越接任至今还未彻底揽权,倒也不是阮清越无能,实在是阮家形势过于复杂。

上有好几个叔父虎视眈眈,阮老夫人又不喜这个儿子,不使绊子便是好的,遑论提供助力,下有同胞兄弟阮清拾随时等着他出错。自从他父亲逝世后,他在阮家便过得如履薄冰,处处小心。

泽音这才终于明白,为何从前那个浪荡公子会性情大变,宗门大比一见,阮清越知礼守节,待人接物恰到分寸,与昔时判若两人。

“好,我们先出去找家客栈落脚。”

赫连行溪焦急道:“难道我们不管启哲了?”

泽音伸手拍了拍赫连行溪肩膀,“管,但现下毫无头绪,如何去找?安心了,他姓阮,若真是老夫人所为,性命姑且无忧。”

月下枝头,野鸟啼鸣。

云祈淡然自若地烹着清茶,泽音靠在窗边擦剑,“师兄~ 白衣殿那般难进,你我况且为幻境所困,阮启哲一个被我封了灵力的毛头小子,如何能轻易进去?其内房间众多,他又是如何断定他父亲不在其中?”

泽音白日里便想到这茬,只是碍于赫连行溪情绪太过激动,不好当着他面说。

云祈给泽音倒了杯热茶,“姑墨夜寒,暖暖身子。两种可能,第一种,阮老夫人心中尚存亲情,不舍得孙儿身陷险境;第二种可能,阮启哲说谎。”

“我也这样想,但如今的一切都只是推测,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出那几个关键人物,裴戒、阮清越、狐妖,其中任何一位都能让如今这一团乱麻稍稍解开些。”

泽音将茶一饮而尽,口腔中茶香悠扬,她将茶杯递出,“再来一杯。”

续上茶后,泽音双手结印,在屋外设下隔音结界,这才继续道:“阮启哲暂且是安全的,我封他灵力时,怕他遇到危险无法自保,便在施法时加了道符咒,封印不散,这道符咒便在他心口处取不下来,旁人轻易看不出来。他受到攻击时,符咒会现形化盾保护他;亦或者是有人强行破我的封印,一旦封印松动,符咒也会现形。符咒现形之时,我便能感受到阮启哲的方位。”

白日里在阮府隔墙有耳,她没说这个。

泽音目光投向窗外,聆听着风吹树叶的簌簌声。

云祈抬眸望向泽音,“可愿同我讲讲你这些年游历天下途中的趣事?”

泽音笑着点了点头,“好啊,趣事多的很,一时讲不完呢……”

屋外响起敲门声,“云阁主,玄霜剑仙,可否方便一见?”

云祈微不可察地隔着门板瞪了来人一眼,真会挑时候!

泽音手指一勾,房门徐徐打开,门口站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那人也不客气,径直走进屋,顺手带上了门。

来人名唤阮兴怀,是阮清越的二叔,这人辈分高,泽音起身行礼道:“不知是阮二叔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修真界实力为尊,泽音口头上给足他面子,阮兴怀却是个明白人,没依仗辈分拿乔,笑着回礼:“岂敢受剑仙的礼,折煞我这老废物了。”

云祈素来礼数周全,但现下瞧阮兴怀不顺眼,懒得虚与委蛇,开门见山道:“找我们所为何事?”

阮兴怀语气略带歉意:“我前几日不在姑墨,今日才回来,听清拾说家中来了贵客,我收拾一番,赶去拜会,您诸位却不告而别,我实在惶恐,可是清拾招待不周?”

泽音用手撑着脑袋,徐徐道:“阮二叔,我以为您是个正直的人,就别和我们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吧~”

阮兴怀笑道:“剑仙果真是个直爽性子,但…裴戒的确早在十年前便已亡故,我们当真交不出人来,想必剑仙也探查过,若我们所言不实恐怕早来质问了。”

“哦~ 是吗?我姑且信您,换个问题,阮城主何在?他主动要求无定宗派人来姑墨,我们来了,他却躲着不见,这便是阮家的待客之道?”

阮兴怀连忙摆手,“二位误会了,清越非是躲着不见,他自云中城回来的途中被一狐妖所伤,据说那狐妖有三尾,其中一尾断了半截,妖术很是厉害。清越前几日在她母亲那儿静养,不便见客,他如今已恢复的差不多,明日一早便会回来亲自招待二位,你们与清越是旧识,想必话更投机,我这老东西到时就不来打扰了。”

泽音与云祈两相对视,从彼此眼中看到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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