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陪着你。”
此刻就余下他们二人,安静得只能听见风的声音,云落崖边开满了艳色的杜鹃,满目红里就只剩下那一星点儿白,空气中浮现着幽幽的花香。
就像是虚幻山涧一样,少女立在繁花中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幻境中的少女,脸颊是雪白雪白的,那双眸子清澈得可以看见自己的倒影,在察觉到他被轿夫鬼所迷惑心神时,她没有逃,反倒是折返回来。
那是唯一一次有人愿意不计较他的身世和占卜...出于善意帮助他。
她是信他的...谢怀慈如释重负地放下了心中的戒备,敞开心扉一般畅谈了起来,“我幼时就在隐仙门修道,原本跟这山上的所有修士一样向往成仙得道...可是有一日,秋衍忽然占卜出我是天生邪神,迟早祸害苍生。对于此言,我原是不信,可是宗门弟子却纷纷因此而躲避我。师妹她是不同的,她不惧流言...”
“她信任我,会跟我玩闹,她不信我是什么邪魔,在她眼里我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师兄。可就是这样一个任性、大胆的师妹为了师尊偷盗神器,开始欺瞒于我。欺瞒也罢,利用则是我不能容忍的。你知道吗?这下我又回到从前了。”
“或许吧,宿命如此...”
虞棠头一次生出同情。
就因为所谓的占卜,就能定义一个人善恶,着实无理。
他人的排斥,异样的眼光,那么多年,寻常人早就无法接受了,偏偏谢怀慈还是愿意佯装不知情。
虞棠能够理解他,她上前几步,安慰般柔声道,“是我先入为主了,我不该指责你的冷酷,换我恐怕也不能接受...”
“你不必内疚,我不该将自己私自的情绪,波及到你的身上,是我道心有瑕...”
他抿了抿唇,迟疑地说。
除此之外,他深感痛苦的缘由还有许多,根本上就是一个...一个隐秘到不能让任何人发现的东西。
提及千重樱这几个字,他平静如泊的心就会裂开波纹,一圈一圈,难以平息,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控制。
就像是自己的东西,突然被师尊给抢走了,就留下了深深的恨意与背叛,他不能说...这些浅薄而无理的深层缘由。
“许是樱樱与师尊走得太近了吧,我不太适应,重新回到冷清的日子...”
他眼也不抬,语气松散地说了心中积蓄的阴郁。
果然,千重樱于他是不同的,从阿蓉口中听到,与从谢怀慈口中听到大有不同,有一种不真实到虚幻的感觉,半晌,虞棠才反应过来,一抬眼就迎上了他澄澈的眼神。
她慌乱地组织着嘴里的话,“冷清...你是说冷清吗?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能陪着你吗?反正我现在也没拜师。”
少女的眼睛亮晶晶的,又带着点点躲闪,就好像他们在商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谢怀慈反应过来后,之前残留在掌心的温度灼热得发烫,他的心和脖颈也被灼烫所波及。
他偏了偏头,任由流泻下来的碎发掩饰,“虞棠...你真的要待在我身边吗?”
“啊?!”
她没料到他真的会回应自己,遂一时怔愣。
在她微怔时,谢怀慈攥紧掌心,错开视线,压低声音,“你非要待在我的身边的话...就随你吧。”
“毕竟是你求我的,我也不好反驳你的意思。”
他感觉有点儿理亏,顿了顿,又以其他理由勉强解释道。
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他真的信了,还说不好意思反驳...
待在他的身边,乍看是委婉的请求,却也恰好是开启她走向毁灭的导火索。她不明,亦未察觉,只知获得他的信任分外欣喜。
高兴他终于不将自己划分为不可接触的人。
初遇时,他是白衣胜雪的仙人,概括了她对人世间所有美好的想象。
她从心底里对他有好感...
云落崖边本就孤寂寒冷,但看见彼此的眼神,他们的心就好像靠在一起,浑身上下暖洋洋的。
“不能食言哦!还有就是...你能教我修道吗?”
“剑诀吗?没问题。”
“剑诀?不是...我的是说功法。”
“也行。”
“那我能去看看你从小长大的地方吗?我只是好奇而已...”
身前的人迟疑了些许,但还是轻声应道,“可以。”
谢怀慈在之后的几天里,如他所言带虞棠来到自己的自小长大的地方,是清灵峰的湖心小筑。
小筑前有一株金桂,千重樱很喜欢用桂花酿酒,久而久之,谢怀慈也保留了这个习惯。
正如,练剑以后,他喜欢待在桂花树下,而千重樱每次都会麻烦他。
例如这次。
“师兄,你也在呀!能帮我摘桂花吗?!”
树荫下的少女嘴角弯弯,一双明眸亮得就像夜空的星子,干净的眉眼荡漾出明媚感,瞧着他的眼里含着期翼。
莫名的他的思绪有片刻停滞。
他分明责罚过她,如今一看她竟无半点怨恨,这反倒让他落了个不自然。
再者,他总想弥补二人的关系,这弥补当然不能继续针对她,索性一想开,谢怀慈走到她跟前,将桂花剔干净送到少女的掌心,“这些够了吗?”
在靠近她身侧的一刹,千重樱忽然扑到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箍住他的腰,委屈巴巴地蹭在他的胸膛。
少女花一样得香味,细腻肌肤的触感,无论是哪一样,都让他思维僵滞...心脏的节拍也随之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