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敏锐的商业嗅觉！”甘婧自夸。
这么一说她还挺会挣钱的，又发现了自己的一个优点，嘿嘿！
言以明以为她会提七块钱一个人，没想到是五块钱。
五块钱……也行。
搓澡阿姨正着急上火呢，听见甘婧这么说自然乐意，“行，那就麻烦你们了，搓澡要四面都搓到，最后搓脖子和胳膊，膝盖和胳膊肘一定要搓到位！”
“我知道。”甘婧比了一个“ok”的手势，“拿捏！”
两人站在搓澡床旁边接活，“搓澡师傅到位！大家快来搓澡吧。”
“我们不用穿点什么吗？”言以明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这这这……太坦诚了。”
言以明从未想过自己会从事这行，她看刚才搓澡阿姨还穿了个裤_衩呢，她俩啥也不穿那能行？
甘婧耸肩，她早就想到了，“我们刚洗完澡，干净的衣服穿了会弄湿，总不能穿脏衣服吧？”太埋汰了。
言以明仔细回忆自己带的东西里有什么是可以穿身上的，“啊！我有带一次性浴巾，我去拿。”
待两人穿上一次性浴巾便开始自己的工作。
甘婧非常享受给别人搓澡，比看清理藤壶的视频还解压。
躺在搓澡床上的阿姨欲言又止，“小姑娘，你家里没男儿吗？”
“？？？”甘婧一头雾水，“有吧。”
“哦，我还以为你这样……”阿姨伸手指了指甘婧的头发，不好意思地说，“是因为家里把你当男儿养呢。”
“这是我自己决定的。”甘婧摇头。
“那你家里能同意？”阿姨问。
“为什么需要她们的同意？”甘婧不理解，“我是一个独立的人。”
“身体发肤受……”
“是我自己的身体长的！”甘婧打断她，“我的身体是我自己的。”
“在家长眼里你们永远是小孩子。”阿姨老生常谈。
“这不是侵犯别人权力的借口，我们年轻人不吃这套道德绑架。”甘婧拍拍阿姨的后背，示意她翻个面，“我可不是未成年人。”
“小姑娘长头发多好看。”阿姨锲而不舍地说。
“你这是刻板印象，你看习惯了女人是长头发，所以才会这样说。”甘婧说。
阿姨又说，“我娘家侄媳妇儿，她家里没男儿，从小便把女儿当男儿养……”
“根据性别采用不同的养育方式不是很奇怪吗？”甘婧说，“女儿再怎么养也不是男儿，除非母父刻意诱导她产生性别认知障碍，否则穿裤子、剪短发、勇敢、有攻击性……这些如果说是’当男儿养’，那太有意思了。”
“她家长从小就给她剃寸头，孩子很自卑。”阿姨反驳，“女孩和男孩就是不一样的。”
“那家长纯纯变态吧！这种环境下孩子哪能承受那么大的心理压力？”甘婧皱眉，“就算要给小女孩剃寸头，那也得等到成年人把这件事普及才行。不然她一个孩子肯定会遭遇校园霸凌的！这哪是把孩子当男孩养？这是把孩子当畜生欺负吧？她们要生的是男儿，敢给男儿留长发吗？！”
“女孩和男孩肯定不一样，但教育方式可以一样。”甘婧示意阿姨不要偷换概念，“勇敢坚强，去争去抢，以自己的面貌生活，去奔跑去享受自然，这些是人可以做的。”
“她们想要男儿，这也是人之常情。”阿姨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
“人可不做这种事，畜生也不做。”甘婧搓完了，示意阿姨坐起来，“有些生物真是……”
一言难尽！
搓澡阿姨缓过来后给甘婧结算工钱，甘婧和言以明一共搓了十五个人。
拿着赚的七十五元，甘婧和言以明站在澡堂门口喝冷饮。
吹着冷风，身上的湿热很快便消散了。
“去哪儿？”言以明将易拉罐扔进垃圾桶。
甘婧看着眼前逐渐多起来的小摊，有些纠结是去吃自助餐还是路边摊。
“你想吃哪个？”甘婧问，她用手机查了附近的自助餐，“买券的话，咱们今天挣的钱够。”
言以明盯着前面一个烤面筋摊，她似乎在思量什么。
“我都可以，你要是想吃小摊咱们就吃。”甘婧也看向那个小摊。
言以明说，“你知道小阴_唇肥大吗？”
甘婧正想着自己能吃三个烤面筋、一串鱼豆腐、一串烤肠和一串鸡柳，再买一碗烤冷面，“啊？什么！”
“哦，我知道。”甘婧摸不清言以明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言以明说，“正在买烤面筋的那个女人，我刚刚给她搓澡，她就是比较严重的情况。”
“那……”甘婧呆住，这种事情不好直接说，她们又不是妇科医生，贸然前去……再说了，就算是妇科医生，人家看到了也不一定会去说吧……
“你说要告诉她去医院看看吗？”眼看女人的烤面筋已经在刷酱了，言以明示意甘婧给个意见。
甘婧好想逃，“这……这咋说啊，这，这属于性_骚扰吗？”
“很有可能。”若是女人对性_器官很避讳那肯定就是非常过界了，而且人家就是去搓个澡，也没让你对人家的身体分析啊，言以明这么想。
“万一她现在已经习惯了，然后听了你的建议做手术，手术失败的话……还不如现在呢！”甘婧有些想逃避，她开始找借口，“还是算了？”
“我是想让她去医院检查，具体要不要做手术是医生和她的事。”言以明解释道，“手术肯定有风险，所有手术都有风险，但大部分手术是安全的。”
“那你想说吗？啊啊啊，大概率会被骂的！”甘婧瑟瑟发抖，“当街被骂流氓很刺激。”
甘婧开始脑补言以明告诉女人之后，对方先是愣住，再是满脸通红，勃然大怒，最后请言以明的衣服吃烤面筋。
言以明长叹一声，她也不太坚定，“那就不说了，走吧，吃自助去。”
“不吃小摊了？”甘婧问。
“街上太冷。”言以明转身的瞬间又产生了不舒服的情绪，“其实，若是告诉她，她的生活质量有机会提高。”
甘婧已经打到了车，“还有五分钟，车就来了。”
言以明紧张到舔嘴唇，说还是不说？
“还有三分钟。”甘婧看着软件上逐渐靠近的车，她将风吹得发红的手揣进口袋。
那个女人拿着烤面筋离开了，她又被套圈吸引。
言以明想仰天长啸，这个羞于正确谈论女性疾病的世界！！！
“给。”甘婧发现自己兜里装了日程本，“你可以写下来，出其不意地塞她兜里。”
言以明笑了，“嗯！”
了结了这个心事，言以明吃自助时非常快乐，“我要敞开肚皮吃，今天做苦力好辛苦啊！澡堂阿姨绝对值得拥有高温补贴。”
“我要吃回本！我健身后胃口很大的，之前吃自助巨亏。”甘婧挑选了几盒肉，“拿值钱的吃。”
“要是假肉就不值钱了。”言以明想到价格……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你吃小蛋糕吗？” 甘婧没忍住蛋糕的诱惑。
“我不吃，咱们各拿各的。”言以明拿了一块蒸蛋。
“好！”
两人开始吃饭时，发现左手边的饭桌在相亲，右手边的饭桌在谈论出轨，这真是……想不听都难。
喊来服务员，两人换了一个清静的地方。
甘婧忍不住说，“为什么女人要寄希望于自身以外的事物呢？成年女性似乎更希望找个好男人，期望这个男人解救自己。这和望子成龙有什么区别？你是知道的，如今的孩子最厌恶成年人对自己的期待，她们会反问你，‘你为什么不去实现它，而让我去实现？’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期待负责，没有人愿意肩负别人的期待。寄希望于好男人拯救自己最终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哦不，还得到了别人的厌恶和轻视，以及一个遍体鳞伤的自己。”
“她们习惯把资源给男人了。”言以明说，“她们从小便是被这样教导，手里几乎没有资源，也不敢争取和享受资源。就像很多女人不敢在家里争取房产，她们还会自我欺骗‘我是女人，我觉得女儿不能要家里的钱。’她们享受假大方带来的荣誉感，也害怕别人说她吃相难看。所以，只能通过控制一个男人来享受权力。”
“一个等待被拯救的女人比一个斗争的女人体面许多。”言以明将肉片放在烤炉里，嗞——肉变色了，“只可惜，一个没有权力的人如何能控制一个享受权力的人呢？人要是想不通，就只能栽老路里了喽。”
甘婧将烤好的肉伸进蘸料碟翻滚后夹在生菜叶里，张大嘴巴一口吃完，“成为盘中餐。”
清韵独自一人回到村里，见到了自己的母亲，她没有出声，就这么站在门边看女人干活。
水英察觉到有人看她，回头就看到了清韵，“你回来了。”
“嗯。”
水英继续埋头干活，母女俩没有再说话。
清韵自嘲一声，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她进屋将自己买的饭打开，就这么自顾自地吃饭。
直到清韵吃完饭，水英还在外边忙活。这么冷的天，她就穿着一件薄袄，像一个不惧寒冷的勇士。
“你怎么不问我回来要做什么？”清韵打破了沉默。
“你们文化人的事，我不懂。”水英躲避道。
清韵冷冷地看着她，“你比我懂。”
水英感到烦躁，她躲进屋里，“我一个没文化的人，理解不了你，你也别揪着我不放。”
“你拿着户口本，跟我去户籍室。我要当户主。”清韵不是在询问，而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