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和这些游魂交谈了一会儿，发现他们还是有一定秩序的！

像这些偶尔有意识的游魂往往会跟随一个念鬼，到不是因为什么等级秩序，只是单纯的因为念鬼清醒的时间更长，可以给他们带来一些庇护。

庇护什么，当然不是人类了，知道他们有意识的人都没几个呢，而能够处理游魂的往往也不会特意对他们下手，游魂确实没法造成大的伤害，最多是一些无伤大雅的恐吓罢了。但厉鬼就不一定了，那些发了疯的人类灵魂几乎已经和生前没有什么关系，别说害人了，鬼也是害的，这时候背靠一个念鬼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白榆跟着前面的少女游魂七拐八拐，来到了繁华的市中心。

少女游魂看上去和生前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整个魂体是透明的。少女披散着头发，穿着粉红色的可爱洛丽塔裙子，还带着一把小洋伞，但少女的眼眸并不灵动，她僵硬地直直望向前方，手脚也不太协调，明明可以飘着，却偏偏顺拐着行走。

这和那些没有意义的游魂一模一样，知道少女下楼梯时下意识提起了裙摆才被白榆发现端倪。

这是装没意识的游魂呢，由此才有了以上一幕。

“小哥哥死多久了?有一天吗？”

“大概十七个小时了。”白榆下意识露出了一个笑容，虽然浑身绿油油的有些诡异。

“呦，才十七个小时，怎么没守在身体旁边啊，这么快就跑街上来了。”少女头都没回，仍然僵硬着向前飘着。

“这不是好奇嘛，我还以为我彻底死了呢，所以咱这算什么情况啊。”

“你就是死了，别想些有的没的，一会儿跟着我去登记一下，会有鬼给你解释的。哦对了，不要偷偷去找自己的亲人，尽量离活人远一点，记牢了啊。”女孩好像不只一次解释了，很是熟练，“但如果有仇人的话，吓吓他也可以。”

“为什么不能靠近活人啊。”白榆问道。

“这都是血泪教训啊，我们现在是鬼，是鬼知道吗，生死两隔那种，活人身上是活气，我们身上都是阴气，沾上普通人会影响他们的，轻则生个小病，重得话直接和你见面都有可能，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唉，你们这些新人最开始都不习惯做鬼，偷偷回家结果哭着回来，我们也没办法啊。”

这少女看着年轻，但估计死了有一段时间了，这还是个老鬼呢。

白榆跟着少女走到了电梯中，登上了市中心的一座大厦。

“咱们这片的据点在这里啊？”新手鬼·白榆发出疑问，这里人气看上去真的很重啊，这是什么，灯下黑吗？

“嘿，这你就问对了，咱们老大是有编制的，上面认了的。”少女游魂进入电梯才放松下来，没有再假装自己是个无意识游魂，生动许多，她挑了挑眉，用手指指了指天上，低声说，“人类的上面，就是那什么玄学管理局呢。”

看得出来少女很敬佩管理局。

但也很好理解，既然念鬼可以沟通，招安确实是不错的选择，对此，付出一个市中心的地下室好像也不是什么很大的代价。

电梯到达地下五层，电梯里只有阴气影响才会让b5层的按钮现形，也只有用阴气才可以按动，倒是和人类世界很好的分隔开了，估计又是玄学研究所的什么发明吧。

负五层的样子有些出乎白榆的意料，整个负五层都用看不出材质的银白色金属包裹起来，面积大概足球场大小，生活设施相当齐全。而更关键的是，里面鬼流如织。

一出电梯，浓郁的阴气扑面而来，那些银白色金属应该是隔绝的作用，怪不得允许这念鬼待在市中心了。

透明的鬼影往来其中，相互交谈，竟是如人类的集市般。

突然，一个青年游魂丢掉手上的东西，竟发起了疯，只见周围人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他们迅速

推开了，空出一片空地，而一股能量纯度更高的阴气从天而降，压制了这个发疯的青年鬼影。

过了一会，阴气散去，游魂平静下来，却不再有灵动之感，只剩僵硬——他已经没有意识了。

随后，两三个相近的游魂主动靠近了青年游魂，带着他就往外走去。

“这是？”白榆适时露出疑惑表情。

“正常现象，你可以看作这是我们的真正死亡，我们现在的状态是一种过渡状态，身体死亡但意识还没有消逝，而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的意识也会彻底死去，便成为无意识的游魂。”少女游魂和周围游魂一样，默默注视着青年游魂被带走，露出哀伤的表情。

随着电梯门的关闭，负五层很快又喧闹起来。

“我就带你带到这里了，那边有一些基础知识小册子，你先看看，老大有时间会见你的。”少女游魂和白榆再见后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

这里的管理制度还挺有意思，至少气氛很融洽。

就是不知道招安这位念鬼的玄学管理局知不知道这里已经成为一个“异常”游魂收容所了，可能是某些公务员的觉悟，白榆忍不住思考。

绿油油的少年拿起了基础小册子，制作相当随意，上面印着许多花哨的图案，文字很小。

“你是一个有意识的游魂，这少见但并不特殊，在外面请隐藏自己的身份。

出门在外，请不要靠近人类，如果察觉厉鬼气息请立即前往此地，你将得到庇护。

我们是生命存在的另一种形式，人类社会有我们的亲人、爱人与存在过的痕迹，请爱护人类社会。

最后，死亡是自然过程，请不要抗拒死亡，我们将得到永远的安宁。”

说着是基础知识小册子，但实际上更像一段前辈的提醒，很亲切，也很适合安抚刚刚死去的游魂。

而这个粗糙的白纸和上面花花绿绿的涂鸦也很有意思，要知道大部分普通游魂的阴气是不足以让他们触碰实物的，这并不是普通的纸张和颜料，白榆盯了一会儿，并不能确定其原料。

看着远处正交换物品的游魂，白榆突然有了一些新的想法，谁说只有玄学研究所可以研发非自然科技呢，既然有用灵气驱动的物品，那说不定就有用阴气驱动的物品，而最了解阴气的，那不正是鬼嘛？

在这个游魂的聚集地，或者外面的某个地方，会不会还存在一个阴气研究所呢。

正当白榆准备再多看看这里的特色产品时，那股能量纯度较高的阴气再度出现，只是这次的目标是他，阴气凝成一股线，指引着一个方向。

只是那位“老大”喊他了。

阴气指向一个小房间，这个房间很普通，和周围的隔间没有上面差别，上面还挂着牌子“睡觉中”。

白榆走进时，阴气分出一小缕，勾了勾“睡觉中”的牌子，把牌子拿掉的，同时，房门也自动打开了，白榆和旁边勾着的牌子一起走了进去。

非常温馨的房间，暖黄色光线很舒适，墙边立着实木书桌和书架，上面摆满了藏书。另一边的老式座钟有规律地摆动着钟摆，深褐色的胡桃木表面泛着岁月的光泽。

书桌边上是一个藤编摇椅，摇椅扶手上还搭着未织完的藏青色围巾，竹编针线筐里散落着几颗胡波色牛角纽扣，充满生活气息。

但这间房间并没有床，阴气把那个小小的木牌放在了书架上。

而在摇椅中间，则坐着一位老人。

她静静地坐在摇椅上，银白色的发丝泛着暖黄色光晕，她的脸庞布满皱纹，但那双浅棕色的眼睛深邃而明亮，透着一股坚韧与从容。

老人身上有着浓郁的阴气，但那股淡定安详的气质淡化了这股气息。

这就是这一片的念鬼了，也就是所谓的“老大”。

只见老太太拿起了一旁的老花镜戴上，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白榆。

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面的喧嚣声传不进来一点。

白榆神色自然地立在原地，看上去没有一丝异常。

两人对峙着。

白榆先打破了寂静，他露出灿烂笑容，很积极地喊了句：“奶奶好。”

但这位慈祥的老人并没有回答，她把眼镜取下来，拿起一边的眼镜布仔细擦拭着。

过了一会儿，老人出声了，温和而又坚定地说到，“孩子，回去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可确实时白榆没想到的，他的能量体和鬼魂的区别连执念那种级别都无法分辨，而眼前看上去不过是个普通人形成的念鬼竟然认出来了？

“为什么？”白榆虚心求教，他想知道自己哪里暴露了。

老人重新带上眼睛，那双沧桑的眼睛弯了弯，眼角的细纹更加明显了，“孩子，你的眼神不对，没有哪位死人的眼神是这样的。

回去吧，这里待久了对身体不好。你不会把这里的事情告诉他们的，对吗？”

白榆看着这位和蔼但强大的老妇人，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