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宣告了手术的成功。
肿瘤被成功的摘除了,术后恢复良好,没有出现其他并发症,没有因为手术而影响到活动能力的迹象,教授高超技术的又一次完美复刻。
在给那孩子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我发自内心的认为她是个幸运儿,自己和教授都尽力使她远离了死神。但在仅仅一个月后,我就再一次见到了这位患者——在社会新闻上。
一个初中女生在学校里跳楼身亡,并不是那么少见的故事。
教授给我放了一天半假,让我回去休息,可我一个人待在家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丹波学姐在晚上下班之后来找了我喝酒,劝我看开些,说第一次面对自己所重视病患的死亡是每个医学生的必经之路,习惯不了的话可能就走不下去了。
“那学姐习惯得了吗?”
“这个嘛……”她朝我笑了一下。“我是在那个时候学会抽烟的。”
“我不想学。”
“换个发泄方式也行,总得有个出口嘛,上次在医院跟你抱在一起的那个……”
“你那个蓝色生死恋就是叫他的。”
“哟,熟人啊。那把这件事告诉他怎么样?讲出来也会感觉好一点。”
“不想告诉他啊。”
“干嘛这么客气,你们都认识六年了。”
“我们俩第一次见的时候初三。”
“那不就认识十几年了,这还客气什么。”
“倒是跟客气没关系……平时一般的抱怨就算了,这家伙一点小事也能记很久,我不想让他记这种事。”
丹波学姐瞪了我一眼,然后随手将抽剩的烟头丢进喝空的啤酒瓶里起身离开。
我喝完自己手上的最后一口,把她丢进瓶里的烟头倒了出来,将烟头和啤酒瓶扔进了不同的分类垃圾箱才回家。
东京即使是大晚上人也挺多的,我在路上经过了一家经营烤串的店,店老板在门外的案板上宰杀着鳗鱼,然后将它们上串烘烤,手法娴熟,干净利落,使我想到了处死实验动物时的丹波学姐,或者备菜阶段的母亲。
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杀生对绝大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个会引起不适的行为,我在家学习烹饪和在学校上专业课时都曾因这种不适表示过抗拒。
母亲曾经对我说,如果是为了自己的进食、存活进行的杀生,那就是有意义的,要心怀感激的快速结束对方的痛苦,因为这是必要的环节。
后来我在使用实验动物的时候对自己使用过类似的说法,毕竟知识的摄取也可视为一种进食,为了挽救更多人的生命,我吃下了这些小动物的生命。——为了去做我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
可是真的吗?
我救了她,然后呢?
凝视着滚滚向前的神田川,我试着回忆了一下自己的人生,发现我实在是个太无聊的人。既没有参加过什么有趣的社团活动,也没怎么跟朋友出去玩过,没有爱好,没有叛逆心,更没有恋人。尽管生命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可就这我也考不过别人。
我一直以来都在干这么没意义的事是吗?到底在干嘛啊真是的。倒是跟朋友大晚上在街上夜游试试啊?倒是去参加个什么社团做些能留下回忆的东西啊?倒是出去玩啊?去学个乐器也不错吧?跟朋友一起组乐队想必也会有趣,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都没干啊。
如果人生能够重来的话,我想度过更有趣的每一天。
对,比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