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亮起,太阳还没出来,沈意已经收拾妥当,往家赶。
进院的时候,沈父沈氏正在打包东西,沈意诧异,她家怎么会有这么东西,箩筐就好几个,还都装着东西。
沈意看着满地的东西问道:“娘,都装了什么呀,怎么这么多东西。”
沈氏打包着手里的东西,回道,“杂七杂八的,搬家真是不容易,我和你爹从昨日收拾到今日。”
沈意绕过地上的东西,向沈氏那边走,“娘,还有什么没收拾吗,我也一起。”
沈氏抬头看了一眼道:“你那屋还没收拾呢,正好你回来,你自己收拾,我和你父亲把灶房和杂物间再收拾一下,时间真真太赶了,担心错过时辰呢。”
“不能,时间还早,三个人快,我先进屋收拾去了。”
沈意打开柜,拿出包袱皮,麻利地衣服包了一包,乱七八糟的小零碎包了一包,就剩被褥,分开包了两包。
打包完,沈意将东西一件一件拎到院子里,然后对沈氏道:“娘,我去雇马车,东西多,还得装一会。”
沈氏四下里瞧瞧道:“去雇马车吧,装的也差不多了。”
沈意到巷门口问了几辆马车,搬家东西多,还得帮着搬,价位都得五十文,他找了一个看着力气大的中年车夫。
沈父和车夫往马车上搬东西,这时房东娘子也来了,沈意和沈氏陪着房东娘子验房。
房东娘子道:“你们搬走了,我还挺舍不得的,你们夫妻人好,也不祸害东西。”
沈氏道:“娘子人也好,这么多年未涨房租,这情我都记得。”
房东娘子道:“这你们搬走了,我这房租就涨起来了,沈娘子,你是生了一个好女儿。”
沈氏看看旁边站着的沈意,“是托了闺女的福。”
房东娘子每个房间都检查一遍,不少东西,拿出之前的押金契约递给沈氏:“这是押金单子,我把五百文押金钱返给你,剩下几个月虽然你们不住,但不是我违约,租金我也是不能返给你的。”
沈氏接过押金单子,“嗯。”
房东将银钱交给沈氏,这边就交接清楚了,那边沈父也装完马车了。
沈意道:“爹,那你放鞭炮吧,放完,咱们就走了。”
“嗯。”沈父取了昨日买好的挂鞭,在门口点上,噼里啪啦,炮竹燃完还有烟未散。
“爹,娘,上车吧。”
沈氏挨着沈意坐,望着渐渐远了的大门,“这一走,还有点舍不得。”
沈父也有些舍不得,默默坐着不言。
太阳从东方缓慢升起,洒下光辉,到铺子时,已是阳光刺眼了。
汪蓉蓉和邵志已经到了,在铺子门口等他们。
邵志迎上来道:“得放鞭炮,你买了。”
沈意跳下马车,“买了,什么时辰了。”
邵志道:“还有两刻钟巳时初。”
“那还得等一会,大师说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放鞭炮。”
汪蓉蓉手里拿着几根香走过来道:“就怕误了时辰,我特意买了几根香,我去那边对一下,咱们要准准好时辰。”
时辰没到,东西也不敢卸下车,怕有忌讳,沈意多给了车夫两文钱,让车夫等一会。
“沈意,马上到了,鞭炮快摆上。”汪蓉蓉大声道。
沈父从马车上取下鞭炮,在铺子门口的地上摆好。
汪蓉蓉聚精会神地看手里燃着的香,最后一段燃完,她大声喊:“点”
沈父立马点燃,看着炮竹燃完,车夫开始卸马车,邵志和汪蓉蓉一人递一个红包过来。
“恭喜乔迁。”
“恭喜乔迁。”
沈意一一收过红包,既然人家有心送了,她也不矫情,以后有什么事再随回去就是了,“谢谢,谢谢。”
收完红包,他们三个也去帮着搬东西,大件的几个男人搬,小件的她们几个搬。
正卸着马车,她五舅带着舅母也到了,人多,几下就都搬完了。
卸完东西,沈意问了沈氏昨日交代准备的东西,都拿出来,沈氏把东西一一拿出来,邵志带沈父去提水,让沈父顺便熟悉一下到哪打水,沈氏将荷包放入后宅柜子里。
水打回来,开始烧水,烧水是五舅烧的。
沈意将米倒进米缸,斧头压米上。
等水滚开,灭了火,沈意张了着去吃饭。
在饭馆点了六个菜,六六大顺,图个吉利,一只鸡,一个红烧肉,两个炒菜,一个汤外加一份凉菜。
她还点了一份酒,自己不喝,沈父和五舅估计想喝点。
菜和酒都上了,沈父举起酒杯:“我提一杯,感谢沈意的两个同事来捧场,邵志,汪蓉蓉,也感谢五弟和弟妹过来,今日乔迁,希望日后家庭和睦,铺子财源广进。”
大家也都给沈父面子,共同举杯。
沈父放下酒杯道:“我也不会说啥,都多吃点。”
沈意也招呼汪蓉蓉和邵志敞开了吃,邵志表示能吃她一顿不容易,可得吃回本。
吃过饭,沈父和五舅都喝不少,回铺子里歇着去了,邵志也忙自己的事去了,沈意和汪蓉蓉将出摊的桌子支出去,交代汪蓉蓉一个人出,有带看到铺子喊她,刚搬完家太乱,她帮家里归置收拾。
因为宅子小,她从炕到地打了一排柜子,连着到窗户顺便也给沈氏打了一个梳妆台,两人屋里的东西就留给沈氏自己收拾。
铺子分前厅和后厨,中间拉帘子做隔断,一侧是锅,锅旁边打的案台,既可以在这备菜,又可以作为餐桌,另一侧也是打满了柜子,下半部分是带柜门的,上半部分是敞开的。
几人先从灶间开始归置。
五舅母走到沈氏身旁,接过沈氏递过来的盘子碗,一一摆进橱柜,“姐,沈意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啊,你得给她做主,哪还有这么大岁数的姑娘未出嫁的。”
五舅母一开口,就知道准准又要给她相亲,本来乔迁的好心情都被搅散了。
沈氏递着盘子,面上不显,心里也不愿意搬家听这话,“意儿是一个有主意的,我也管不了,她不想定就不定了。”
听言五舅母放下手里的盘子,一本正经大道理开始讲上:“姐,每次和你说沈意的亲事,你就推脱,沈意年轻不懂事,你还不懂道理么,哪家姑娘不成亲,现在年轻是能赚几个银钱,但是老了呢,你们就她这一个孩子,你们不在了,谁能照顾她,生病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
沈氏挺烦感五弟妹大喜日子说人不在了,语气硬生生道:“每次你们都觉得我拦着,我给她做主,她也得听我的啊,意儿也在,要不你直接问她。”
战火果然烧来了。
五舅母看着干活不抬头的沈意,眉头蹙了蹙,“沈意,舅母给你介绍一个亲事,小伙是我们屯的,前几天你舅去李家借犁杖,正碰巧李彭泽也在,彭泽是秀才,有文化,长的也周正,年龄和你也相仿,现在在一家水利行,给人管管货记账,每个月能有一两银子的月钱,就你这条件,能找一个秀才那是天上掉馅饼了。”
这么优秀,五舅母会好心介绍给她,多年打压,能轻易让沈意嫁人翻身超过他们,里面还不知道有什么猫腻呢。
沈意不往上搭话茬,贬低自己道:“舅母,既然他条件这么好,我也得看看自己,我要长相没长相,身高也不高,年龄还大,家里条件也不好,配不上人家。”
五舅母听见沈意这么说,还以为她真自卑,“按说你家这条件,是找不到秀才的,但是彭泽家穷,母亲过世的早,父亲为了供他考功名,家里这些年是钱也花干了,才拖累了彭泽的亲事,另一个彭泽哪都好,就是矮了点,秀才爷,力气小,农活干不动。”
“但这都是小毛病,你也得看看你自己啥样不是,这么好的亲事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现在除了你五舅,另外几个舅舅哪还给你介绍亲事,就你五舅从小就对你好,总是想着你,你要是同意,我安排你先相亲见一面,两个人了解了解,再定亲。”
沈意真是有些嗤之以鼻,在原主的记忆里,可没找到五舅真心对她好的时候。
原主小时候,姥姥知道她家穷,串门会留她在那住,以便让她吃几日好饭菜,有很多次见到五舅和五舅母在屋里偷偷吃完,然后早上把垃圾倒出来。
“真是难为舅舅为我着想了,我是烂泥扶不上墙,我家虽然今日开了铺子,但是铺子是租的,几代都是农民,鸡窝了飞不出金凤凰,秀才爷就算了吧,舅舅也应该操心在自己的事上,不知道我那不够聪明的表弟什么时候能娶到亲。”
五舅母脸色登时就变得很难看,虽然平时有瞒着,但是自家亲戚还是知道他儿子随了娘家这边,聪明劲不够。
沈意神色没有什么变化,没再搭理五舅母,“娘,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卖房子去了。”
汪蓉蓉这边白守一中午,一个带看未出,两人见情况确实不理想,准备收摊回牙行。
回铺子送桌椅的时候,沈意给沈氏拿了一百文钱,交代去买十斤黄豆,先泡四斤,明日她过来试试做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