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语心再无睡意,温孤仲卿枕住她的手轻轻点下她身□□位,她安安稳稳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男人的体香,速跳的脉搏,夏语心发现她竟睡在温孤仲卿怀里,小鸟依人那般,她惊地坐起,又回头看了眼,好在温孤仲卿未醒来,她蹑手蹑脚起身。
“棠溪。”温孤仲卿缓缓睁眼,带着睡得极其安稳的神态,清澈的眸色染着光,直直瞧着她,这是睡了就想抬屁股走人?
夏语心皮笑肉不笑,“公子、早。”
“早。”他凝眸而笑,伸动手臂,手臂被她枕了近两个时辰,麻得不能动弹,“你昨晚一直枕着,揉揉。”
“?”
一定不是她主动枕的。
夏语心敢肯定,她瞅了眼,“公子不会是趁我睡着,故意将手臂伸到我头下,然后、来忽悠我帮你松骨吧?现下时辰已经不早了,我急着进山采药,公子自便。”
“棠溪。”声音过耳,人入了他的怀,温孤仲卿带一身伤将她圈住,轻抬下颌,“即今日起,你我便算真正的夫妻了,同食过一口饭,同睡过一张榻,想赖也赖不掉。”
“……”
“你认不认,我皆已认定。”
“公子是认真的吗?”夏语心不由笑了笑,“睡了又怎样?不说同睡过一张榻就是你的人,即便昨天晚上我们真的那、什么了,也不可能拿这点事唬住我。”
他在想她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昨晚没有发生点什么。
夏语心留他在原地发愣,撩开帐帘,见着团团,方才想起团团昨日会那样主动同她下山回营,恐怕是因为他要来吧!
它这样睡在帐前,这一早倒是无人来叫扰,但见团团仍睡着,还未有同她离开的意思,她退回帐中,“公子是打算一直赖我帐中?还有,祁将军为何不知公子腿疾已愈?”
“都不曾知晓,知晓者仅你一人。”
“是吗,那夏庄主、富九方不是人?”
温孤仲卿被此话呛了一声,转身落坐回地榻上,“我要留在帐中几日。”
“这?”夏语心指了指这窄小的营帐,温孤仲卿点头。
“你为什么要留在我帐中,难道晚上还想同我睡,公子不怕明日醒来整个人都不能动了?”
“棠溪,你……”温孤仲卿含蓄地顿了顿,“我留下是帮你整理帐中事务,并非只是睡的问题,你看。”
他抬手指了指地上随意丢下的衣物。
夏语心赶紧全部将衣衫拾起,理好掸于木施上,矢口辩白,“我这帐中整整齐齐,不需要公子来整理。而且,昨晚我本是要整理的,被公子打岔,便忘了。我有手有脚,生活自理,公子还是尽量去忙公子的事,还有……”
她转身从箱底拿出他之前落下的玄袍,“公子自己的东西,自己也得收好,自己都乱丢,还想来帮别人整理。”
可那并非是他乱丢,她其实也看得出多半是他故意留下,然后找机会再来取,那不如趁现在归还他。
要接回那玄袍,先他扶一把,温孤仲卿将手伸给她,要扶一扶他才好站起,不然会裂了伤口。
夏语心轻一笑,随手将那玄袍往他身上丢去,“公子还是先照顾好自己。”
“扶我。”
他以病弱之态央求。
刚才还用那样饱和的力量抱住了她……夏语心环抱双手,“公子这样,怎么能有力气帮别人。”
一瞬间,他站起身,跟无事人似的理整着她外衫,“山中寒气重,我虽同意你进山采药,但不愿你频繁……”
“采药治病,少不了进出山林,公子还是不要为我担心了,公子伤成这样,多担心担心自己。”
她主动叠好被子,又将外袍收叠好,他若真要留下来,也没他要做的事情了。
帐中转眼整理好,这摆明了是根本不需要他留下。
温孤仲卿:“……还是夫人收拾得利索。”
夏语心白了一眼,转身拿布袋装干粮,眼珠滴溜一转,想到了什么,故意问道:“这些是公子赠下的食物,我让他们帮我一同采药,理当同兄弟们分享,公子应当不会介意吧?”
兄弟?
温孤仲卿转身倚在那唯一一把太师椅上,“既是兄弟,且同你一行采药,理当分享。”
“公子好气量,那此前同我睡过的兄弟们去了哪里?”
“我已经将他们送回了邑安城。”
“可祁将军说他们在军营。”
她狐疑地看了眼,装好干粮,将木箱留出一道缝盖好,以防捂坏了里面食物。
温孤仲卿缓缓道:“他们犯了军纪,我怎能明目张胆纵容,只可悄悄将他们送回城。”
真真假假未置可否,夏语心看了看温孤仲卿,“好吧,姑且信你了,那你自己好好待着吧,若是运气好,今日采的药多,天黑前我便可回来,若是采的药少了,那便明日、或后日才可回得来,你要去要留,随意喽。”
“你若不回来,晚上如何休息?”
“你还真睡上瘾了……”
此话一出,她随即眨了眨眼睛,方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是问她若不回来,晚上在山里如何休息。她自己听偏了,还偏得离谱。
她别开脸颊,“我找处山洞随便休息,公子之前不也在山洞里住着,我偶尔住一晚也是可以的。”
那脸颊一阵陀红,她夺似的掀开帐帘,被温孤仲卿拉回,“那若依你刚才所言,我上瘾了……”
“是我会错了意。”
“可正合了我意。”
“你……”夏语心狠狠拧了拳头,想给温孤仲卿一拳,可他胸口的伤彰彰在目,她不好下手,用力一推,也只是虚张作势,并未用蛮力,将他推开,“团团还在外面——我的意思,山里并非遍地山洞,有时能寻着山洞睡,有时只能睡高处,比如树上,当然有团团在下面保护我,现你在这帐中,那自然得把团团留下——是公子要来,团团才同我回来的?”
她语无伦次,终于问着正题。
她虽然很喜欢团团,但有时不得不怀疑是他将团团安在她身边当卧底,幸好那家伙不会说话,有时简直比人还精。
那一推,温孤仲卿看出她有心疼,根本舍不得动真格,心生欢悦谈笑,“许是它感应到我要来。”
夏语心半信半疑,“隔着万重山,它还能有这么神奇?”
当然。
温孤仲卿拿起她右掌,掌心伤口早已愈合无痕。
他曾以白罴血为引疗养过残躯,团团且跟在他身边数载,自是有些感应存在。
夏语心撩开帐帘离开,对团团道:“难怪你要同我回来,原是跟你家主人心意相通,感应他要来,那你为何不事先提醒我一下?原是跟你家主人心眼一样多。那今日我就留你乖乖守在这儿,好好看着他,他受了伤,不得让人进到我帐中,知道吗?”
她严肃交代团团,但也不忘安抚,顺了顺团团皮毛,将那两只耷拉的耳朵竖起来,“记住我说的话,我走了。”
身后,温孤仲卿跟到帐帘前,吴家兄弟、戴贵、李祥、泰梂均拿了背篓前来叫她。
大伙都要出发了,吴祺见团团仍趴在帐前不动,且注意到她手上装干粮的布袋又变得鼓鼓的,问道:“团团今日不去?”
夏语心点了点头。
“昨晚给你送了泡饭。”吴祺看了看她手上的布袋,知她一定是没有饿,且营帐掩蔽严实……吴祺并未再开口。
夏语心背上背篓,“实在困,便睡下了。团团还没睡醒,由它睡,它本就比我还懒。”
吴福倒是很赞同此话,乐得笑了。团团抬眼,从身后盯了吴福一眼,又慵懒地闭上。
“你看,团团瞪你呢。”李祥拐了吴福一下。吴福回头时,团团已经闭眼睡了,吴福俯身揉了揉团团,一行六人有说有笑出发了。
附近的药皆采了遍,这回又是进到山里很远,天落黑前,几人未能赶回大营。
采药附近的山林也未寻着山洞过夜,谨防猛兽袭击,这回又只能睡高处。
只是不同往常,这附近的树每棵既高又大,除她,吴祺几人均有些功夫在身,上树轻而易举。
她寻了几棵树,望着皆是比她腰还粗,自知是爬不上去,把干粮分给吴祺他们,“你们上树休息吧,这回我在下面给你们望风。不过,不要走太远,天黑看不见、别怪我把不了风。”
实际他们走远了,她会害怕,但又不可能亲口承认是爬不上树,更不会承认她害怕。
之前几回,她是能寻着粗大且矮小的树爬上去,这回这些树长在深山林子里,笔直挺拔,连攀爬垫脚的疙瘩都不见几个,真是为难她了。
怕归怕,但昨晚睡眠时长太短,身体挨着树根很快便要睡着了。
吴祺几人面面相觑,她最后抬眼看了下,确认他们睡在何处,但几人仍站在她面前,“你们看我做什么,赶紧找地方睡吧。”
有他们这些高大个在,哪回轮着她把风?吴祺连人带背篓提着跃上大树横生出的杈枝上,“站稳,树上睡不更安全?”
“我这是、不能每回由你们把风啊。”
“还嘴硬。”分明是爬不上来,吴祺他们皆看了出来,只是留她几分面子,不说破而已。
她还想逞强辩解,可领会到这样的意思,夏语心不好再开口,遂而提醒吴祺,“记得明早带我下去。”
她爬不上来,这么高也下不去。
吴祺靠在树干背面,“睡吧。”
“站得高看得远,不惧野兽,甚合我意。”夏语心将背篓往树枝上挂好,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三株树杈齐生向上,正好兜住她屁股,她稳稳坐下,背靠吴祺。
万籁俱静,漆黑一片,快要睡着时,夏语心又喊了喊吴祺,吴祺的声音从背面传来,“我在这儿,没走。”
确定人没有离开,夏语心睡着了。
天色渐亮。
林中雾色氤氲,隐约可看清周围,吴祺叫醒她。
此刻睡得正香,被吵醒,她翻了个身,两腿夹着的树枝好像梦中夹着的被子,可是……一声惊叫划破清晨的朦胧,夏语心整个人掉落下树。
吴福起得最早,在树下寻着大家的睡处,直直看着上空落下来的人。
——咚。
吴福被砸中。
吴祺飞身俯冲下,将人提开。
夏语心摔得双胸那叫一个疼,揉了揉,对上吴祺的眼睛,即刻停下,咧嘴笑了笑,“这……心都砸碎了。”
“是你被砸,还是我被砸?”吴福趴在地上,许久未使出来一口气,忍着那裂骨声,“棠小弟,看你瘦精精的,可一身骨头才是把我的心砸碎了。”
“你习武之人,哪有这样夸张?”夏语心拍拍身上尘泥,待吴福起身,还送吴福胸膛一拳,“没碎啊,这么结实。”
真怕吴福也这么给她一拳,还好背篓及时落在她面前,吴祺上树取回她的背篓。
夏语心抿嘴一笑,昨晚本是说好今日一早让吴祺记得把她连人带背篓送下来,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下来了,“下回、注意。”
几人好一阵笑。
泰梂一语中的,“棠伙头既能耕厨又能采药看病,要是会武功那就更了不起了,必能成军中将才。”
这正是她苦恼之处,吴福拍拍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