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愈归来,是从零开始的磨合。
我花了整整一个月把脚踝练到完全能承受比赛的强度,几乎每天都在训练场上加练。别人训练结束在洗澡、在放松时,我还一个人在球门后吊传中路,重复他布置的那个战术走位。
他每天都在场边陪我,不再像以前那样时时指导,而是站得远远地,看着我一点点找回节奏。
偶尔我回头,他就对我轻轻点头,没有多余言语。
我知道他在为我骄傲,只是他不会说。
接下来的比赛,我像变了一个人。
我不再是那个怯生生听不懂语言的东亚小孩。我开始用大脑去指挥比赛,用节奏与判断去控制场面,用一次次精准的直塞撕开对手防线。
媒体开始频频提到我的名字,称我为“来自东亚的魔术师”,称赞我“天生就是为足球而生”。
但我知道,那些赞誉不属于我一个人。
我每一次抬头寻找的,始终是场边那个站在指挥区、一言不发却眼神坚定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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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决赛。
那是一支欧洲最强青训体系的队伍,对方首发阵容中有三位未来将加盟顶级豪门的少年。
没人看好我们这支“新军”,更没人看好我——一个刚从伤病中走出的、名不见经传的19岁球员。
开赛前,他没有长篇战术演讲,只是在更衣室里望着我们,语气比任何时候都温柔:“你们不需要向谁证明什么。只要去做我们在一直做的事,去信任彼此,剩下的……交给球。”
我坐在角落,双手交握,心跳得厉害。
但当我和他对上视线的那一刻,那种熟悉的沉稳感,就像一次次夜晚的复健、一次次擦药、一次次在球场边等我走完最后一步的他——
我忽然觉得没什么可怕的。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战斗,是我们两个人从一年前就开始走的路,终于走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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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场,我送出一记穿透三人防线的助攻;下半场,当对方压上逼抢,我用一记弧线球兜进球门死角。
比分2-1,时间只剩五分钟。
对手倾巢而出,我却在反击中从中圈一脚直塞打穿全场,自己一路前插接回传,晃过门将,把球推进球网。
3-1,全场沸腾。
我扑倒在草地上,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他在场边早已站起,目光里写满了难以言说的激动。他没有奔进场——我知道他不会那么做。但我在那一刻抬头看他,隔着整个球场,我看到他悄悄地举起了手指,指向我。
他不是那种会说“我为你骄傲”的人,但那一刻,我明白了。
我做到了。
我为他赢下了这个冠军。
也是我人生第一个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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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我们没有狂欢。
大家都在庆功宴上热闹非凡,而我却和他在体育场的楼梯间里安静地坐着。他拿着啤酒,递给我一听零度可乐。
“你很棒。”
他低头看着啤酒瓶,笑得有点傻:“这也是我人生中,第一个冠军。”
我看着他眼角的细纹,喉咙里泛着说不出的情绪。
我想说,你一直是我全部的理由。但我只是握紧了可乐罐,轻轻应了一声:“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