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仪仗一路到了听海院,这会儿宫里都还没到下钥的时候,虽然太子近来都没进后院,但为了避免落人话柄,听海院这会儿也还没灭灯。
云衔月自然也是不敢睡的,谁知道这太子爷会不会突然就抽风来听海院。大晋朝女子地位相对于其它朝代来说要高一些,但是想要跟现代比那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她还是个给储君做妾的,别说是现在还没到下钥的时候,就是下了钥,人家大老板想要过来她还能把人踹出去?
不要命了?
不过公里下钥时间也早,按照尘封已久的记忆来看,夜生活都还没开始,只不过这会儿没有记忆里亮堂的电灯,没有各种各样的有趣儿的事物,现在夜间能娱乐的事情并不多,油灯又昏暗,真是连看书都不合适。好在还有一个‘学习系统’,能让云衔月在等着下钥这段时间内消磨一下时间。
迟昱到听海院的时候没让人通报,在一众太监丫鬟紧张震惊的目光中进了内殿。
今日值夜的大丫头是孟春,她领着两个二等丫头海棠蔷薇候着等主子吩咐,一抬头看到迟昱大步进了内殿险些吓得魂飞魄散,刚要张嘴又被冯全一个眼神制止了,她只觉得自己嘴里都发苦。
只希望太子殿下不要看到自家主子不羁散漫的样子才好。
然而已经迟了,迟昱进了内殿就看到了裹着被子躺在美人榻上看书的云衔月。她身边的小几子上燃着一根婴儿手臂粗的蜡烛,蜡烛旁边还摆着三面铜镜,这样一来,到让烛火亮了不少。就是这躺在贵妃榻上的女子模样,那是怎么看怎么伤眼。
云衔月手里拿着书装样子,实际上人已经在兢兢业业的开始刷题目了。
她今天运气不错,刷出来的奥赛题目都是小学生级别的,目前来说难不倒她,更让她惊喜的是除了小学奥赛题之外还有不少的脑筋急转弯。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动物园里有什么‘规’。】
——乌龟。
【为什么司马光要砸缸。】
——因为缸不会砸他。
【为什么刚出生的小孩儿只有一只左眼。】
——因为人本来就只有一只左眼睛。
哈哈哈,她快笑死了,弯着眼睛把书盖在脸上憋笑。
她觉得创造学习系统的这个人是个人才,真是什么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题目都有,有些难得她连题目都看不懂,有些好笑到她都要满地找头。
突然,她感觉到自己头顶有些凉意。把书扒拉开一看,就看到迟昱正站在自己脑袋上方,正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
云衔月:“……。”
谁值夜的?来人了都不知道说一声,她要是没在做题而是再干什么隐私的事情,这不就尴尬大发了?
迟昱看着她脸上笑容瞬间消失的模样,眸光深了深:“爱妃看的什么,居然笑的如此欢快。”
云衔月:“……。”
啊啊啊,孟春误她啊。
她满心都是苦涩,也不忘从贵妃榻上爬起来给迟昱行礼。
迟昱一把把人重新按了回去,表情变得有些似笑非笑:“你小时候可没有那么讲规矩?”
云衔月哪知道他说的小时候是什么时候,在绑定了学习系统之后她才知道她是一个穿书的外来户,在此之前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就是大晋的本土子民。小时候的事儿她有印象的也不多,这会儿她能摸着良心说她就不记得自己小时候跟迟昱有什么交集。但她觉得这也怪不得她,十多年前的时候她爹还是个小官呢,连进宫参宴的机会都没有,迟昱又是皇子,总不能她们还那么巧的在宫外见过吧?
确定自己小时候没有见过迟昱,云衔月替自己辩解:“殿下说笑了,妾身幼时怎么可能能见到您。”
听了这话,迟昱带笑的眸子微微沉了下来,他盯着云衔月看了一会儿,嗤笑了一声:“说的也是,时间那么久,说不定是我记错了。”
云衔月垂头做乖巧状,没敢说话。迟昱也没再跟她掰扯这个,而是问道:“方才进来的时候就见到你笑的吭哧吭哧跟小猪崽儿似的,这是看到了什么东西那么有意思?”
说话间,他的视线从云衔月手里拿着的书上轻轻扫过,随即看向云衔月,意思很明白:你拿着一本三字经可忽悠不了我。
云衔月眨了眨眼睛,顺势就把手里的三字经放到旁边的小几上,又把迟昱拉到自己旁边坐下,笑着回道:“方才妾身想起了件很有意思的问题。”
说到这里,她抬头看了眼迟昱的表情,见他并没有不高兴的模样,就继续说道:“问题是这样的,一年之中,哪一天的时间最长?”
“殿下,您知道吗?”
迟昱:“……。”
迟昱垂眸深思。
一年之中还有哪一天个时间最长?这不是每天的时辰都是一样的?
“哪日最长?”
男人虽然眼眸中带着好奇,但身上的气势让云衔月不敢造次,她嘴角上扬:“妾身也猜不着,后来才晓得一年之中时第九天时间最长。”
“第九天最长?”迟昱把这几个在嘴里咀嚼了一遍,他下意识的侧头看了云衔月一眼,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柔和了不少,少了平日里看起来被美貌造成的攻击性。她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跟扇子一样随着她的眨眼扇呀扇,哪怕没看见都知道她的眼珠子这会儿定时不安分地转动着,或许眼里还带着狡黠的笑意。
他随即笑道:“确实是第九天最长。”
地久天长。
云衔月也不知道为什么旁边的男人心情明显就变得愉悦起来,她不敢说,也不敢问。这年头男女之间时有壁的,不像是她穿越前的世界讲究男女平等,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共同语言。坦白说,她也不知道该和迟昱说些什么,有些时候真的是多说多错,更别说是在这种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
说句不好听的,她万一说错了话,不小心‘干政’了,等待她和镇北侯府的都不知道是什么。
或许是猜忌,或许是灭亡。
她不会去试探迟昱的心理界限,但也不能让气氛就这么冷着,于是开口说起了自己的菜地和草莓苗。其中重点提的就是她的草莓苗和她种下去的茄子,毕竟前者是她礼包里开出来的卓越草莓种子种出来的,后者是她花积分在系统商城里买的良品茄子种子,根据系统介绍这两种都是可以留种的。而且茄子的种子挺贵,一粒种子五十个积分,作为一个爱吃茄子的穷鬼,云衔月最后也只是咬牙买了两粒种子。
真不是她不想买水稻小麦这些种子,实在是水稻小麦种子太贵了,一粒都得二百积分,以她现在在学习系统上的身价,也就够买四粒半。
从没这么怀疑过自己的智商和运气。
云衔月想到这里都有些忧愁,但是她很快就把这些事儿抛到一边,笑盈盈的跟迟昱说她的草莓长了漂亮的小苗苗:“这是以前我跟着我外公外婆出去跑商的时候遇上的番邦种子,都放了好久了我之前都忘了,没想到现在找出来种了一下,倒是真的种出了东西。”
在她的记忆里,草莓是在清末的时候传入她们国家的,现在大晋朝明显就不是历史上那个,而是一个完全架空的朝代,但哪怕是个架空朝代,哪怕是本狗血文,作者还是做过一些功课的,这本小说的设定就是现在晋朝还没有草莓,因此云衔月只能往番邦那边扯。
别问,问就是外地来的。
“那个番邦人说这个叫草莓的东西结的果子特别的好看,味道还很香,但是我曾见那边有人偷偷吃过,说味道极好。”
迟昱倒是没有因为她说偷偷见人吃过而惊讶,不管是什么地方有生活的好的人就有生活的差的人,人饿急了的时候连土都能吃,更别说是果子了。他只轻声问道:“你也吃了?”
云衔月没有听出他话语里的严肃,垂着头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然后毫不犹豫的点头:“偷偷吃过,可甜了。”
她信系统出品的草莓一定甜。
“等过几个月草莓长出来了,妾身便请太医过来验验,若是太医说可以吃,那还请殿下赏脸尝尝。”
迟昱都差点被她气笑了:“你这会儿倒是知道让太医来验验了,当时吃之前这么不让大夫验一验呢。”
那当然是因为这都是她撒谎骗人的呀。
但这话月衔月可不敢跟迟昱说,怎么说迟昱也是‘君’,她可不敢明目张胆的‘欺君’。系统的事儿更是不能说,别说是迟昱了,就是镇北侯府的人她也得瞒着,往后死了都得带进棺材里。
想到这里,她微垂着头,假装自己的很娴静恭顺:“殿下的身体是否康健是妾身需放在首位的事情,旁的都不重要。至于我自己……。”
她咬了咬唇,努力憋出害羞的表情:“当时年幼还不懂事,现在想来心里也是有些发慌的。”
迟昱早就发现了她平时高兴的时候就不会自称‘妾身’,而是说我,有些时候叫夏老爷子夫妇也是叫外公外婆,而不是外祖父外祖母。这些在宫里看来或许会有些不合规矩,但是在迟昱眼里却是极好的,在他看来,这都是云衔月对他亲近的表现。
不过他也没说这些,只是点点头,语气严肃:“以后可不许了。”
云衔月从来是‘认真认错,下次还敢’的典型,点头之后乖巧答应了:“妾身都听殿下的。”
迟昱摸了摸她的头,顺着抚摸了一下她垂下来的头发,微微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