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在背后啐她一口，进了门：“三儿，你好些了吗？”

邓琼皱了皱眉，推开窗子一看，果然瞧见张莺往院门外去了，急得连忙喊：“娘子！”

王氏也皱眉，忍不住骂：“她走就走，你叫她干啥？你有没有一点儿出息？”

邓琼快速起床，将鞋子一蹬，急急忙忙往外追：“娘子！娘子！”

王氏也追他：“你给我站住！”

他像听不见似的，往院门外去了。

王氏跑出院门，往地上一坐：“哎呦喂，我不活了，不活了！”

东侧房的马氏听见动静，往外张望：“诶，你娘又闹腾啥呢？”

邓财没好气一句：“我哪儿知道？”

“咋？你不是大孝子吗？看你娘坐地上也不管？”

“她要的不是我，是老三，去了也是白去。”

“哟，你还知道呢？”马氏阴阳怪气一句，拿着帕子跨出门，嘴一张就哭起来，跟唱戏似的，“唉哟，我的娘诶？你又怎么了诶？这老三媳妇儿不是人啊，把您欺负成这个模样……”

老大和陈氏听见动静，赶紧迎出来，一个去追邓琼，一个去扶王氏。

“老三！老三！”邓福边追边喊，一路挡在了他跟前，“老三，你跟我站住！”

邓琼看他一眼，要继续往前走。

“你给我站住！”邓福搡他一把。

他险些没站稳，往后退了几步，闹道：“你们把我娘子气走了，你们赔我娘子！”

瞬间，沿路的房子都探出脑袋来。

邓福又喊：“你是要娘还是要女人！”

邓琼哇哇大哭：“我要我娘子，你们昨天要打她，把她气走了，你们赔我娘子，赔我娘子。”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探出身子来，道：“要是旁人那说不好是谁好谁坏，可是你们家那个老王，那肯定不是人家的错。我说邓家老大，你自己窝囊让媳妇儿受气就算了，咋还不许老三护着他媳妇儿呢？”

“放你娘的屁！”王氏从后面追上来，带着满屁股的灰，“又成了老娘的错了？那个小杂种不下地不做饭就算了，今早我就去敲了下门，她就跑了，有哪个屋里头敢要这样的媳妇儿？你有能耐你把这个祖宗接回去，看你能不能受得了！”

那人咂咂嘴，不知如何回应了。

邓琼又哭起来：“是我没本事，我挣不来钱，身体又不好，才连累娘子跟我受委屈……”

一条道上的邻居都皱了眉，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谁啊？邓家老三从小身子就不大好，要人常常照看着，王氏年轻的时候又是个脾气急的，家里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能不急吗？一不顺心了就是逮着老三打，从村头打到村尾，打得娃儿直哭，她嘴里还咒呢，咋就生了这么个东西，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后来村里来了个夫子，乡绅出钱给办了个村塾，邓家老三身体好一些的时候就偷偷跑去村塾偷听，被夫子瞧上了，劝了王氏几天，才将邓老三弄去读书，还给他取了个名儿，否则以老邓头和王氏那大字不识的，哪儿取出什么正经的名字啊？

但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周围的婆婆婶婶不好说什么，只有个年龄大的，稍微多了句嘴：“娃儿，莫哭了，好好念书，以后能有出人头地的那一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