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泽哼笑一声,直视她的目光:“听到了又怎么样?我没有背叛过你爹地,我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是想让你爹地开心而已。”
周越瓴耸了耸肩:“我无所谓呀,你总有一天会老,总有一天我会比你强,到时候我会保护爹地,谁敢欺负爹地,我都会帮爹地报复回去。对了,你走了之后,我也过去和费阿姨聊了几句。”
周天泽皱眉问道:“你跟她说了什么?”
“你猜。”周越瓴站起来,脚步轻快地离开客厅,唯独留下周天泽自个儿在那揣测。
周天泽想了一晚上,都没想出来,又拉不下脸问,只能憋着,心想alpha小孩就是不够可爱,少年老成一肚子坏水,总是跟自己抢老婆就算了,还偷偷跑去放狠话,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费启琳坐在花园的长凳上emo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的大树旁边传来灌木枝叶摩擦的声音。
她回头一看,是伦煦语和周天泽唯一的掌上明珠周越瓴。
周越瓴走到她的对面,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费启琳阿姨,看在我爹地的面子上,我称呼你一声阿姨,如果不是因为我爹地,你这样的人,我是连招呼都不会打的。刚刚我跟其他宾客聊天的时候,得知你们家是搞影视行业的,没想到费阿姨不好好做自己家擅长的行业,转行挖墙脚,还专挖自己闺蜜的墙角,最后把铲子都挖断了也没挖成功,是不是觉得挺没面子的?说实话我刚刚在旁边听到都替你尴尬,脚趾头已经帮你家重新抠出一个游泳池了,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费启琳被一个小孩这么羞辱,目光里带着恨意盯着这个女孩子。
周越瓴丝毫没有被她年长者凶狠的眼神所震慑,低垂的眉眼温柔中带着一丝倨傲,骂人不带半句脏话的口才,很像年轻时的伦煦语。
看到费启琳被自己激怒,周越瓴的表情似乎更加愉悦和从容:“您这是什么表情?生气了?影后怎么不演我一下,像演我爸比那样,是我不值得吗?噢,是您知道自己硬凹出来的青春感在真正的青春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你没脸勾引我,你也清楚自己是个披着画皮的老妖怪。但是我可以非常负责任地告诉你,你在我这里,比在我爸比那里更加捞不到好处,M集团迟早由我继承,一二十年以后,如果您在我爹地的心中占据的一席之地彻底消失,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会消失,就像过了十二点就会失灵的魔法,啪的一声,回到你原来本该待着的阶层上。我爹地交朋友很快的,我有很多同学的父母很适合介绍给他,有好莱坞著名影星、艺术家、随便一个,都能把你秒成渣渣,你最好从现在就开始祈祷你对我爹地有点用处,能哄得我爹地开心,我爹地多把你当一天朋友,你的美梦才会延续下去。但是不论如何,等我继承家业以后,都会毫不犹豫把我爹地身边的垃圾清空的,我不像我爸比那么心慈手软,他是个慈善家,我不是,我是个心机深沉还会算计的小恶魔。”
费启琳的脸色由涨红转为青绿色,她很久没有想起在给伦煦语发错吐槽信息之前的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
每天跟那些又丑又老的有钱beta周旋才能获得的镶边女配角的戏份,参加各种酒局,喝得蹲在路边吐,断片,醒来在陌生人的旁边衣不蔽体,收了名牌包包在同行姐妹面前炫耀,背地里差点没被变态老头玩死,她的青春和美貌被折算成明码标价,价高者得,她一直在等待一个资产足够雄厚的买家把她买下,捧她当女主角,用优渥的物质带她青云直上,过上豪门名流的美好生活。
她那么漂亮,那么清醒,那么努力,到头来,还要被周越瓴一个小屁孩威胁,而且,她真的被威胁到了。
她不能失去M集团对自己事业上的支持,哪怕仅仅只是伦煦语的朋友这层身份,她都不能失去,她那个花天酒地不着家的丈夫有一次喝醉了,拉着她的手说:“启琳啊,外边那么多莺莺燕燕的,比你年轻比你漂亮的,都是消遣玩意儿,我最爱的,还是你,因为你是我事业的福星!别人要跟周天泽说上话,不知道要经手几十个人,中间每一道的费用都奇高,而你却是他老婆的朋友,我们中间只隔着这么一个人,这是多么高的荣耀,我的朋友都羡慕我娶了你这样漂亮能干又有人脉的老婆,当年我们集团差点就破产了,M集团随便划拉一点资金过来,就把我们救活了。就凭这点,你永远都是我的正宫老婆,谁都不能动摇你在这个家里的地位!”
那个时候,费启琳满心都是流脓的怨毒,她一直想着,凭什么我费启琳在家里的地位,还要靠你伦煦语的人脉来支撑?!
冰冷的晚风一吹,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在这么冷的天气里,不管不顾地穿着暴露的泳衣,勾引朋友的老公。自己的这种行为,在别人的眼里是多么拙劣、丑陋和愚蠢。
她如今才明白,世人拜高踩低,表面上的恭维和吹捧一度让她觉得自己是天下地上独一份的美艳尤物,是众星捧月万众瞩目的绝代天骄,这一切的荣光和富贵,在失去伦煦语的友情以后她统统都会失去,并且不会再有人把她从泥淖里带出来,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一个人,像伦煦语那样帮助她,却从来不在她的身上索取什么。她绝对不能失去伦煦语这个朋友,周天泽说得对,她什么都不能说出去,从现在开始她不能松懈,要抓紧时间捞钱,放下架子去拍自己这段时间看不上的戏,去辛苦工作,她要赶在周越瓴上位之前,赚够养老钱才行!
周天泽最后还是猜出来大概,最了解alpha还得是alpha:“你肯定吓唬她以后等你继位了就把她的资源断了,我听你爹地说她这几天都开始闹离婚了,还和鼎视打解约官司,准备自己成立工作室跟鼎视做切割。”
周越瓴笑而不语。
“你怎么就笃定自己能继承M集团?想当年你爸比我,也是经过残酷的过关斩将,公平竞争才得到今天的地位。”连周天泽这种世界级的大佬在孩子面前,也难以免俗,忍不住要讲一讲当年自己年轻的时候那些光辉事迹。
伦煦语正准备出门上班,折回来交代了一句:“吹牛可以,不要什么都跟孩子说。”
“好,老婆亲一个再走。”周天泽拉住他不放。
“孩子看着呢!”
“我没有,我在看风景。”周越瓴笑着转过头去。
伦煦语脸色微红,敷衍地和周天泽碰了一下嘴唇,“行了我走了,今天爸比带你玩,别玩太危险的活动……算了,危险活动可以玩但是一定要做好防护!”
伦煦语知道alpha是热爱冒险和刺激的生物,整天约束他们窝在家里也不行,他们的身体机能和强度,本来就更适合做一些常人不敢轻易尝试的挑战。周越瓴三岁的时候就已经被周天泽带去户外攀岩了,小alpha爬得比很多大人还要快,一次都没喊过苦喊过累,哪怕回家伦煦语看到她破皮得血肉模糊的双手和擦伤磕伤的手脚心疼得掉眼泪,她还会笑嘻嘻拿手背给他擦泪,说:“真的一点都不疼,不过爹地的泪水里有盐分,掉在我的伤口里的话我就会觉得疼了。”
人小鬼大又坚强乐观,让伦煦语一时间都把泪水憋回去了。
周家继承人的比赛进行了一个月,许多人都坐不住要求公开比赛进度,在家族会议集体表决一致通过之后,周老爷子让监管员汇总了他们这个月完成任务的进展,以及实时监听了几个候选人日间一个小时的录音。
候选人周明耀,哈佛法学系毕业,职业是律师,妥妥的精英一枚,被扔在最南端的山村之后,靠自己从山上采集不需要本钱的山珍到集市上售卖,赚取了第一桶金26块钱8毛4,招待所暂时住不起,勉强一天一顿能果腹,为了省钱借住在孤寡老人的家里,帮忙做一些农活作为回报,不收取报酬不算打工,监管员认为没有违反规定。一个月过去,他已经攒了两千六百块钱,并且通过对市场价格和货品种类的了解,开始成为中间商,收购山货卖往城市,收入与日俱增,有很大机会完成任务。
二号候选人周瑟雅,耶鲁大学金融系毕业,投行新人,被扔在华国中部山区,刚好遇到村里办酒席,帮新娘化妆后赚了一顿酒席,手艺被村里的喜娘看上,跟着一起在十里八乡帮人办婚礼,后面做起了婚姻中介,职业介绍,纠纷调解家产分配等多种琐碎工作,最近已经跟人合伙在城里面开办了婚介所加婚礼策划公司,她作为顾问,一对一服务并直言不收费,暗示只接受感谢,目前通过收取新人答谢红包已经赚了小一万,收受没有明码标价的红包属于钻了规则的空子,她很有可能是第一个完成任务的人。
……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从繁华的大都市到了偏远地区之后,一开始天崩开局没钱没物没饭吃,他们都没有被现实打败,很能吃苦,经常挨饿受冻,露宿野外,终于在村子里找到了赚钱的门路。
这样积极进取的励志故事,很鼓舞人心,周家的人纷纷表示这群孩子除了读书优秀之外,还都不怕苦不怕累,随便哪一个,都是栋梁之材。
那些没去参加比赛的beta看到监督员传回来的图片和视频,一个个灰头土脸,想到倘若换成自己,估计身体素质扛不住这样巨大落差的生存环境。平庸也挺好的,反正家族信托保他们不用上班都衣食无忧,那种卷生卷死的罪,还是给alpha去受吧!
但是当所有人开始观看周天泽的视频和照片的时候,他们仿佛看到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一样被扔在华国的山村,他被扔在了北方,除了第一天被车撞断腿受了点苦之外,后面天天有房子住,有人投喂,有人照顾,甚至还谈上了甜甜的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