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帮助自然不是全无代价,但白故暂时顾不上那么多,他见到了证人,也从对方口中得知了最后的真相,一切全都水落石出。
白故忽然地离开,又忽然地出现,让赵仅临近乎疯狂,但那件让他一直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白故还是呈上了那些罪证,随之一起的还有证人,李椿的罪证板上钉钉,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皇后还掺杂其中,为了扳倒李椿送上了最后的一把火。
赵仅临怒了,他把白故拉到大殿之后,遣散了众人,近乎疯狂地质问道,“你不要命了吗?李椿被处死,你怎么办?白故!”
白故深吸一口气,他抓住赵仅临的肩膀,“陛下,李椿不能再留,您想被众人唾弃,恶名千古吗?他就是一颗毒瘤,留他一天赵国根基就不稳一天,我承认,我恨透了他,我早就想让他死了,他活在世上的每一天,都是对我白家的羞辱。对不起,仅临,我瞒了你。”
“白故,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赵仅临失落地捂住自己的脸,尽力克制住泪水流下来。
他信任的人在这世上有两个,一个是皇兄,一个是白故,皇兄殚精竭虑即便身处困局还在为自己谋划,而白故就算是赌上自己的命也要除掉李椿,他已经失去了皇兄,他不想再失去白故了。
白故闻言唯有沉默,他紧紧地抱住赵仅临,做不出任何承诺,他只想用最后的时间记住赵仅临。
“仅临,此生相遇,是我之幸,虽死无憾。”
李椿的罪名很快被定下,连同他的党羽一道被铲除,而皇后却幸免于难,她知道自己哥哥倒了赵仅临也不会放过自己,所以,作为交换他要白故为自己求一道圣旨。
没有了解药,白故开始吐血,他吃不下饭喝不下水,整个人虚弱了很多,赵仅临找遍名医都找不到解决办法,他知道,自己抓不住白故了。
几天后的一天清晨,白故永远地闭上了眼睛。赵仅临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白故的脸,他抬起手来轻轻扫了扫搭在白故额前的碎发,泪划过脸颊。
赵仅临给白故在长顾修了一处安身之处,他想白故短暂的一生担负了太多的责任,压抑了太多的情绪,明明还是少年人的时候却那么老成,他想他能够往生,赵仅临找遍了国内名巫,给白故的坟墓布下了往生咒。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赵仅临孤独地在盘根错节的朝堂之上沉浮,皇后依旧不死心,她想生出皇嗣,可赵仅临除了处理政务,就是每天抱着那个锦盒发呆,他接来了一个远方表侄,细心地教导他功课,可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他想到了之前白故劝他多读书,赵仅临自嘲一笑,如果这时候白故在就好了。
皇后处心积虑地暗中搞小动作最终被赵仅临发现,他原本念在白故的面子上没有处理她,可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又恨极了她,恨她给了白故最后的证据,恨她推波助澜让白故自寻死路。
可想到最后只剩下叹息。
表侄很快到了弱冠之年,可只是这短短几年,赵仅临已然苍老了许多,他总有一种预感,自己马上就要见到白故了。
这年冬,赵仅临死在了寒冷的雪地里,他倚靠在白故的坟墓边,和他再一次永远地拥抱在了一起…
……………
一切变得黑暗,世界重归寂静。
在漫长地飘荡中,赵仅临感觉到头疼欲裂,他猛然睁开眼,入目的却是白故的脸。
对方一头银发,眼眶通红,一只手死死地掐住赵仅临的脖子。
大梦初醒的赵仅临,唯有眼泪回应,他强忍着窒息感艰难地唤道:“白故…”
“哥,你终于醒了!”陆方欣喜若狂地唤道,可他手里捏着符,根本抽不开身扶起赵仅临。
那声呼唤让眼前的银发白故顿了顿,“赵仅临?”
“快走,他已经不受控制了。”另一个白故被困在一边,大声地喊着。
直到这个时候,赵仅临才回过神来,他现在在柏古村的祠堂里,村长站着的一边还绑着一个白故,而那个村长竟然是墨爻。
可是村长不是另有其人吗?赵澜和陆方摆好阵法,可还是压不住早已经狂化的银发白故。
一边被捆住的白故拼死挣扎着,那身上的绳索不是普通的绳子,他越是动弹,那绳子便捆的越紧。
“我们上当了,墨爻已死,村长假装成了墨爻。”赵澜大致解释了一下,“现在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将白故撕裂成了两个,而眼前的银发白故,他想要你的命。”
赵仅临没想到自己当初的往生咒竟然是一点作用没起到。而恰恰相反,白故的灵魂没有得到安抚,却是更加激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仅临看着掐着自己的白故,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可对方完全听不到自己的话,但掐着他的手却松动了几分。赵仅临急忙掰开他的手,仓惶从地上爬起来。
“墨爻,你究竟要做什么?”赵仅临看着不远处的墨爻。对方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个东西,瞠目欲裂,他诡异地笑着,直勾勾地盯着赵仅临,“您终于醒了!我的好陛下,您可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呐!”
赵仅临眯起眼睛,他听不懂墨爻在说什么。
话音未落,墨爻抬起手来竟然轻飘飘地把白故拽了起来,被捆住的白故轻的像一张纸一样。
但这样的动作却让他很难受,撕裂地感觉让他痛不欲生,赵仅临见证急忙阻止,“你要做什么?我似乎并不认识你吧,墨爻!”
“闭嘴,不要叫我墨爻,陛下当然不会认识我,但你肯定知道李椿,也一定知道李皇后吧。”
千变万化的模样在墨爻脸上变幻,一会老一会少,满脸皱纹到皮肤紧致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
赵澜和陆方闻言相视摇头,皆是不明白墨爻说的什么话。
“你究竟是谁?”赵仅临追问,“我与你无冤无仇,白故也与你无冤无仇,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无冤无仇,好一个无冤无仇!”话音未落,银发白故一下子扑了上来,赵仅临来不及防备,又被扑倒在地上。
“你特意下咒让我们李家不得安宁,生生世世只能像老鼠一样躲在柏古村里,陛下这还算无冤无仇吗?”墨爻声音越吼越大,爆鸣的尖叫几乎要将人的耳膜击穿。
赵仅临挣扎着,但他仍旧是一头雾水,他只是遍请名巫为白故咏唱往生咒,何时给他们李家下咒?难道说有谁暗中动了手脚?记忆在赵仅临的脑海里翻涌,他仔细回忆着所有的细节,难道就是那个时候!?皇后主动请缨说要送白故一程,她跟着赵仅临来到了长顾,她在白故的坟前念叨着什么,赵仅临全以为她在祈福,原来是在下咒。
一切说的通了,那位名巫说的很清楚,往生咒是让死去的灵魂得到安息,可皇后从中作梗不仅没有得逞,还遭到了反噬。
“不是的!”被捆住的白故拼劲全力吼道,“根本手你们李家自食恶果,怪不得任何人!”
“闭嘴!明明都是赵仅临的错,明明都是你们的错!若不是你们我们李家为何会活不到三十岁就暴毙而亡,为什么永远踏不出这该死的柏古村!都是你们都是你们的错!”墨爻大声吼起来,他操控着银发白故造起了很高的风浪,赵仅临被他死死地掐住脖子,动弹不得。
“陆方,这里交给我,把你哥先带走!”赵澜顶着墨爻的攻势,接过本由陆方抵御的部分,整个法阵轰然颤动,但很快便恢复了强劲的力量。
银发白故,双眼猩红,他歪着头看着身下的赵仅临,一字一句道,“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只是想让你永远陪在我身边难道有错吗?”
“咳咳,白…白故…”赵仅临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了,他轻轻拍打着白故的手,但是力气很快就卸下来了。
就在濒死之际,陆方一下子冲过来,撞开了白故,赵仅临猛吸一口气,倒在地上的白故顿时化作了一团黑雾,然而不等众人喘息,他又汇聚成人形。
“只有你在这里,我们才能离开柏古村,属于我们的诅咒才能解开,所以赵仅临这是你应得的,你就该死在这里!”墨爻诡异地笑起来,完全被他控制地银发白故彻底失去了意识,沦为墨爻的工具。
赵澜咬牙坚持着,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直流,“快带着赵仅临走!”
赵仅临猛烈地咳了几口,他知道现在走只是逃避,根本无法解决问题,当初他没能救下白故,现在不能再把他的灵魂弄丢了。
“爷爷,陆方,你们先离开,这里让我来解决!”赵仅临往前走了一步,失控的那个白故愣了一愣。
“赵仅临你脑子是不是坏了,现在没空让你逞英雄,快跟着陆方走!”赵澜气的咬牙切齿,可他实在没有别的精力亲手把赵仅临拉回来。
“爷爷,对不起,之前一直让你失望,这一次我不想连累您了,陆方快带着爷爷走!”赵仅临吼道。
“走?你们一个都别想走!”墨爻疯癫起来,抬手间只是一阵风,便把所有的退路全部封死。
赵仅临心下一紧,“墨爻,我可以答应你,帮你把诅咒解开,但作为条件你要放过他们。”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赵仅临从兜里掏出短刀,举在了自己脖子上,“就凭,你现在还不能让我死!”
墨爻见状忽然紧张起来,错愕的神情在他脸上闪过,但很快被邪笑所取代。
捆住的白故痛苦地摇摇头,嘴里无声说着不要,墨爻很快便答应了交易,一扇大门打开了,“我可以答应你,现在把你的刀丢过来!”
赵仅临示意陆方带着大家走,可墨爻却没有放下白故的意思。赵仅临指了指两个白故道:“还有他!”
墨爻扯嘴一笑,“反正他们现在也没有利用价值了。”说罢,便把人随随便便丢到了门口。
赵仅临眼神示意陆方,陆方心领神会,急忙拉着赵澜拽着白故走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赵仅临看到白故满脸泪痕,别哭,上次没能救下你,这次不会了。赵仅临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再也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