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枯枯戮山导游,出于不必多说的原因,很幸运你退休了。
你打开门,多么美好的阳光,多么清新的空气,多么安详的时刻,正适合六旬老太出门飙车。你准备带上野餐再出门。
等等,这是什么?
你看到门口花坛上不知被谁扔了一窝猫,一只斯芬克斯猫,加菲猫,缅因猫,暹罗猫,西伯利亚森林猫,孟买猫,德文猫,奶牛猫,布偶猫。
天呐怎么会这么多不同品种的猫,这是哪家猫宠店被龙卷风卷飞了吗?老太崩溃。
但是这些猫可听不懂人话,自顾自绕开老太登堂入室了。
你扶着老腰站在玄关,九双颜色各异的猫眼在阴影中闪闪发亮。最年长的斯芬克斯猫已经蹲在了你的古董台灯上,皱巴巴的皮肤在灯泡照射下像颗晒干的核桃。
“这是要拆家啊!”你抄起扫帚想拦,缅因猫迈着优雅的猫步从你腿边擦过。二十斤的体重撞得你膝盖一歪,眼睁睁看它跳上真皮沙发,利爪“唰”地弹出。
尖叫声从厨房传来,那只暹罗猫正对着微波炉发疯。它雪白的爪子疯狂拍打玻璃门,蓝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叮!”加热完成的豆豉鲮鱼罐头香气飘出,猫叫声瞬间拔高。
“都给我安分点!”你挥舞着扫帚冲过去,西伯利亚森林猫趁机蹿上料理台。这坨毛茸茸的雪球一屁股坐在黄油吐司上,圆滚滚的脸颊沾满蓝莓果酱。更可怕的是另一头,漆黑的孟买猫不知何时叼着调料瓶蹲在了冰箱顶端,尾巴有节奏地敲打着冷藏室门。
阁楼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巨响。你抬头时正巧看见德文猫叼着摩托车头盔窜过横梁,奶牛猫和布偶猫追在后面,三只小猫把晾衣绳当秋千荡。老式吊灯在震荡中洒下灰尘,加菲猫蹲在电视柜顶打了个哈欠,加菲猫特有的泪痕在胖脸上格外滑稽。
“你们这些坏猫!”你彻底疯狂,抄起边上的鸡毛掸子要打,脚踝突然被什么缠住。低头对上奶牛猫湿漉漉的猫眼,小猫用尾巴卷着你的拖鞋,布偶猫的爪子轻轻搭在膝盖上。两只小猫此起彼伏地“喵呜”,身后的德文猫正偷偷把鱼干塞进你的机车夹克里。
阁楼传来木板断裂声,不知何时缅因猫的庞大身躯卡在了通风管道里。斯芬克斯猫?仍然蹲在灯罩上,光秃秃的尾巴像钟摆般摇晃。暹罗猫终于打开了微波炉门,汤汁在地板画出抽象画,森林猫尾巴沾着果酱在墙纸上盖章。
你瘫坐在翻倒的懒人沙发上,看着九只猫在废墟里开派对。加菲猫不知从哪拖出你珍藏的葡萄酒,短鼻子正努力拱着软木塞。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孟买猫的黑毛泛着蓝光,它终于从冰箱顶跳下,把冻硬的金枪鱼拍到你脚边。
月光淌过窗台,你的老式弹簧床正在发出濒死呻吟。缅因猫的脑袋枕在你肚子上,二十斤的体重压得你像条风干咸鱼。这头银白巨兽的呼噜声带着狩猎归来的满足感,尾巴尖还在有节奏地拍打床垫。
“至少把爪子收起来啊。”你试图挪动发麻的腿,却被暹罗猫按住脚踝。这只对睡眠环境异常挑剔的猫女士,硬是用尖牙把你的碎花床单扯成对称的波浪形褶皱,此刻正蜷在自制猫窝里发出细微的呼噜。
衣柜顶传来利物摩擦木头的声响。斯芬克斯猫正在用无毛的肉爪反复抓挠横梁。当窗外第一颗星子滑过天穹,老猫停下动作,趴下休息了。
床尾突然塌陷下去,森林猫团成雪球滚进被窝。带着蓝莓果酱味的绒毛蹭过小腿,这坨毛茸茸的暖气团居然在黑暗中精准找到了电热毯开关。西伯利亚猫特有的双层毛下传出闷闷的呼噜,混着床头柜上加菲猫啃磨牙棒的咔咔声。
最让人头疼的是另一个小家伙。德文猫的蝙蝠耳在月光下变成半透明,这只银白的小恶魔正试图用尾巴勾住吊灯绳荡秋千。被它塞进被窝的两个倒是安分,奶牛猫抱着布偶猫的尾巴睡得香甜,两团暖烘烘的毛球紧贴着你发凉的膝盖。
凌晨三点,你被某种冰冷的触感惊醒。孟买猫不知何时盘踞在枕头上,漆黑到泛蓝光的毛发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当你的手指无意识划过它的脊背,竟触到几缕掉下来的毛——这发现让你瞬间清醒,这猫掉毛,要不得。
衣柜突然发出吱呀声响。借着月光,你看见加菲猫正卡在抽屉缝隙里,橘色毛屁股露在外头一扭一扭。这只永远似睡非睡的猫,此刻却执着地用短爪扒拉着你的毛线。
当第一缕晨光拂晓,九重奏般的呼噜声达到高潮。缅因猫的尾巴盖住了你的眼睛,西伯利亚森林猫的果酱爪印盛开在睡衣前襟,德文猫不知从哪偷来的鱼干正硌着你的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