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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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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行沉浸在梦里。

他梦到了无边无际的大海,海天相交之处,即为虚无。

梦醒。

他看到了一双熟悉的鞋子,突然而然出现在他的视野。

“任变态。”

他哑着嗓子开口,在桥洞坐了一夜,浑身上下没一处不酸,没一处不痛。他勉强抬起头,透过眼前的那个男人,他看到长桥之外天光乍破,红色的日头破水而出,另一半则是未散的夜色。

光与暗交错之下。

任文斌带着温和的笑容站在他眼前,就连他体内的扭曲与黑暗好似都在光芒下净化了,变成了纯净一片的混沌。

这个男人能找到他,他没有丝毫意外。

“走,回家。”

苏行听到那个男人这么说道。

家?牢笼?

牢笼?家?

在某一个时刻,这两个名词之间好像划上了等号,最终,得出了一个恐怖且诡异的结论。

他苏行的家,不过是座囚笼。

痛苦的感觉稍纵即逝,苏行只能苦笑着接受这个现实,他的眼前分出两条岔路,一条通向孤独,一条通向绝望,但他不论选择哪一条道路,最终都会拐上第二条。

就像任文斌告诉他的,在这个世界里,除了这个男人的身边,他将无处可去——但这个举动也只是在他的心上少捅几刀。

他痛苦得快死了,捅一刀与几刀又有什么区别?从来到这个世界起,他的未来就没有丝毫光明。

任文斌走到他面前,背对着他蹲了下来。

他忽的悟了。

苏行挣扎着伸出酸痛的手臂揽上对方的脖子,伏在那个人宽厚的脊背上,任文斌上身微微前倾,双手托着苏行股与膝盖之间的位置,轻松把苏行背了起来。

任文斌背着苏行缓步走出阴冷的桥洞,苏行可以看到河上的大风把那个人的头发吹乱了几分,也可以看到清晨的阳光洒在那个人的侧脸上。

他的手臂揽着那个人的脖子。

如果他用力的话,任文斌会死么?

大概不会。

他已经差不多搞清楚了他们两人间身体素质的差距。如果把任文斌比作一个正常的成年男子,那他苏行的力气基本就相当于一个四岁孩童。

所以,一个四岁的小孩即便手中拿刀,他也不会被成年人放在眼里,所以,即使他现在掐上任文斌的脖子,注定也只有失败。

他妹妹创造出了一个怪胎。

出了桥洞,一眼望去的就是清晨之下的长河与河堤拂岸杨柳。天光乍破,长河汤汤,从河的尽头浮现出一轮红日,在拔地而起的高楼后透出明媚的光。

暗色的河水也镀了一层明亮的光,静谧的流水声像是一首悠长的乐曲,伴着树叶的沙沙以及清亮的鸟鸣远去。

那个人的身上,依旧有他熟悉的香水味,用诗来描述,不过空山新雨后这五个字,称得上是清新悠远,纯净淡雅。

他把头埋在了那个人的肩膀上,小声说了一句。

“任变态,我想看日出。”

那个人的声音仍旧温和。

“好。”

于是,清晨的杨柳河堤之上,除了起来晨练的市民之外还多了两个互相交错的影子。面容俊美,身姿挺拔,这个如同小说里走出来的青年倚在栏杆旁,他的背上伏着一个略显消瘦的,看起来与他年纪差不多的青年。

或许这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奇妙的气氛,晨跑的路人纷纷投来些许打量的目光。

苏行趴在任文斌的肩上,双目直直盯着长河尽头,红日已跳出了河面,正徐徐向上攀升,璀璨的光辉洒向缓缓流淌的长河,乍看时竟觉得河面上碎开荡漾的点点光辉给人以刺目的感觉。

红日出水,万物初生。

他则在任文斌的背上,缓缓闭上双眼。

记忆中的长河缓缓流淌,水流声由远及近。从他家到这条河起码需要倒三趟公交,所以这条河对他而言并不是特别熟悉。但每年夏天他的父母总要带上他和苏静一起来这里逛逛。

听闻,这条河是他父母相遇相许的地方,他记得苏静有一年还把滑板滑进了河里,最后联系工作人员,费了半天劲才把它捞了起来。他记得他的父母走在前面,牵着彼此的手,一步一步顺着杨柳河堤向前,说的不是什么情话,只是一如既往地抱怨家长里短,柴米油盐。

隐隐约约的,他又记起了父母的车祸。

那时他还在外地上大学。

那段记忆不算美好,不过,还好,他的父母没把他养残,他仍旧咬牙坚持了下来。

在河边的风的吹拂下,梦境没有继续上演,苏行茫然抬起头,四下一扫,最后叹了一口气。

“回去吧。”

耳畔的风声彻底静了下来。

……

从浴室出来,苏行四肢酸软地瘫到了沙发上,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老了,在桥洞下吹一晚风,半天都没缓回来。

任文斌坐在一旁,拿着吹风机帮他吹头发,五指埋在发间,动作轻柔。

“宝贝儿,你这次出去和人打架了?”吹风机的嗡嗡声中,苏行忽的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有么?”

他随口敷衍道。

他不止打了,还捅了别人好几刀。到现在他仍记得刀锋插入血肉时的感觉,记得血液从伤口中喷涌而出的模样。哪怕只把他的时间朝前拨两个月,他都不会做这样可怕的事情。

现在么。

再一次回想那些人的眼神。

他觉得笼罩在自己身上的阴暗的部分在此刻找到了一个宣泄点。

苏行此刻特别想笑,你看,不过才两个月时间,他已经变成什么模样了——某种阴暗的东西不知何时开始在他的心底孕育,如今已破壳而出。

“宝贝儿,以后你想去哪里,我陪着你。”任文斌伸手揉了揉逐渐变得干燥蓬松的头发,缓缓开口。

任文斌的话放在任何一个场景中都是一句加了蜜糖的,让人备受感动的情话,但只有放在他苏行面前时,这句话就透出了诡谲可怖的味道。

苏行没有回应。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只是伸手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默默地思考他未来还能再承受几刀。

他想了片刻。

然后发现他已经没必要再考虑这个问题,当他在桥洞下睁开眼,看到任文斌的那一瞬,他已经崩溃了。罐子已经摔破,今后再怎么摔它也不会再好起来。

入夜。

任文斌收到了一个盒子。

这盒子比巴掌大一些,通体银白色,只有一本字典的高度,盒子里夹了一封手写信件,上面全是英文,任文斌扫了两眼便把盒子连带信件一起丢到一旁。

“什么东西?”

“一个距离感应装置。”

隐隐的,苏行联想到了一些不大好的东西。他在任文斌眼皮底下把那银白色的盒子打开。

盒子里面的东西很简单。

两枚样式相同的,像是戒指一样的东西。

银白色,很标准的圆环形,要比一般的戒指要宽一点,戒面上镶嵌几粒细碎的璀璨的钻石,内里刻有几个他看不懂的英文与字符。这种东西怎么看都是往手指上带的。

但。

回忆一下任文斌刚刚说过的话。

距离感应装置。

苏行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什么东西压在他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在下一瞬间,他猛的感觉到什么东西重重锤上心口,差点把他打蒙。

再然后,所有的负面情绪烟消云散,就如黑云散尽,雨过天晴。

“距离多远?”苏行拿起其中一枚戒指在手中把玩,看了半天都没有看出来这枚戒指上有科技的痕迹。

任文斌抬眸。

“过五十米会有响应。”

苏行试着把手中的戒指套到自己的拇指上,不过他还是高估了这戒指的大小,指环卡在指节,进退两难。

“……”

他抬头,恰巧撞上了任文斌的眼眸,仍是那片如夜一般的墨色,不知是看习惯了还是怎样,在那双眼睛里他看不到某些让他觉得恶心的色彩。

或许眼前这个家伙是个无欲的人,又或许,是眼前这个家伙的欲望太深,深到了普通人难以看透的地步。

“你要用?”

任文斌眸色幽深,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你说呢?”苏行笑着反问。

他现在,不外乎破罐破摔,坦然接受现实罢了,即使生活真如强x,日子他还是得过。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他大学,高中,或是萌动的青春期,在他无意中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子或是在他与一个女孩交往时,他也曾幻想过。

在未来的某一日。

他将携着他心爱的女人的手,在彼此父母,兄弟,姐妹,朋友,同事的见证之下,共同迈入婚礼的殿堂。而在那时,他与那个人将交换彼此的誓言,他将发誓爱她,守护她,陪伴她,直至白头。

他将把代表着婚约的戒指带在她的无名指上。

这段幻想中的未来在现实迎来了两个转折,使得他眼前的场景变得诡异起来。

第一个转折,是父母的车祸。

幻想破了一个角,岌岌可危。

第二个转折,是他眼前的这个男人。

至此,全部都被尽数碾碎。

苏行看着眼前的男人携起他的左手,把拇指上卡着的指环缓缓卸下,在两者摩擦产生的丝丝缕缕的痛楚中,缓缓地,把这个戒指套在他的无名指上。从型号到大小,严丝合缝,就像它一开始就是为他设计的一样。

只可惜这枚戒指的意义并不是那么美好。

它不过是个枷锁。

他默许了那个男人把这道枷锁套在他身上,把他锁在他的身边。

苏行抬手看了看左手无名指上闪烁着碎光的戒指。

久久不语。

至此,以五十米为限。

他给自己套上了一道枷锁,把自己关进了要关押他的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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