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吻来得猝不及防，且不只是贴贴而已，苏恬爱有些招架不住。

她的手攀上身后的书架，又松开，怕弄出什么动静，被人发现。

他唇上的动作虽温柔，可她的心还是砰砰直跳。

她第一次感知到她的呼吸和他的融在一起，被他卷走，又像潮水一样再度涌来。

没法忽视所有……

她根本做不到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一切。

趁他稍微离开的空隙，她手抵上他的肩，将他往后推了推，虽然没推得开，但他也没有再重新贴上来。

“怎么了？”

他的声音带着些低哑的好听。

没好意思说自己受不住，她抿了抿微颤的唇，只说：“这里……会有人发现的。”

顾敛词吞了吞口水，低笑了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换了换站姿，依旧和她保持着原来的距离。

苏恬爱脸红的空当，还不忘正事，小声道：“把书给我。”

顾敛词伸手，将她找的书从上层书架抽出来，递给她。

苏恬爱毫不客气，快速地接过，逃走之前还用书砸了他一下，“流氓。”

顾敛词只是笑。

-

“刚在一起就亲了人家？”

“够猛啊顾敛词，小看你了。”

实验楼，更衣室。

顾敛词对着镜子换上不太合身却显得宽松的白大褂，整理了下。

他眉眼微微敛起，情绪不是很高地说：“两天没怎么理我了。”

“活该，谁叫你耍流氓。“秦暮痛斥道，“苏恬爱高中多乖一人啊，这种事肯定得慢慢来。”

顾敛词不语，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早上发的问候信息她到现在还没有回。

他无声叹了口气，戴上护目镜，“走吧，进实验室。”

今天实验室一共安排了三组，顾敛词他们好运地排到了第三，否则等下次机会就得到下周一。

一进实验室，几人便看见百无聊赖，翘腿坐在实验台旁的蒋逸。

秦暮和方彻不约而同地吸了口气，不敢想象这位要是知道顾敛词把苏恬爱追到手了该是什么表情。

反观顾敛词，表情则是丝毫没有变化。

他从容地走到实验台旁，朝对面几位研究生学长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问：“可以开始了吗？”

对面几位学长也点头示意随意。

蒋逸则是盯着他看了会儿后，将头转向了窗外。

几位研究生学长看了会儿他们的操作，觉得没问题后便去看其他组的，蒋逸则是依旧坐在他们的台子旁边。

方彻按照报告上的数据依次连接好导线，发现少了两条，他朝在另一头的几位学长申明了情况。

其中一位学长发现他们所在的那一组多了两根，便将导线递给了就近的蒋逸，让他帮忙递一下。

蒋逸看了眼，接过，懒得起来，径直将线抛到了他们的台子上。

顾敛词正在低头调试设备，瞥到有东西飞过来，他伸手在设备前面挡了一下，导线的头划到了他的手。

一道鲜红顿时涌现。

秦暮看见他受伤，立刻质问：“你干什么？”

蒋逸这才发现自己抛出去的线打伤了顾敛词的手，他站起来，皱了皱眉。

“抱歉，我分明记得自己瞄的是桌子。”

“怎么，电位差计你也这么扔吗？”方彻还想说些什么，被顾敛词伸手拦住。

“好了，没事。”

他从白大褂的衣兜里掏出一张纸，随意地擦去了手上的血痕，“先把实验做完。”

实验完成后，两人就夹着顾敛词去了校医室，生怕他得个破伤风什么的。

手上的伤口虽触目惊心，划了很长的一道，但不深，校医只是在他手上贴了个防水的大型创伤贴。

方彻思索片刻，道：“医生，您能不能给他再包个纱布什么的？”

校医看了眼他的手，笑着道：“不用，伤口不深。”

秦暮理会了方彻的意思，也故作深沉地拍拍顾敛词的肩头，语气充满了无可奈何的意味：“医生，您不知道，这孩子淘气得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偷偷把手上这个给撕了，您多缠几圈，别让他得逞。”

顾敛词：？

方彻憋不住笑，转了过去。

等顾敛词被迫在手上多缠了几圈没有必要的纱布后，方彻才转过来给他的手拍了个特写，然后开始在手机里捣鼓。

几人从校医室走出去，顾敛词还是不明所以，“你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

秦暮搂住他的肩，得意道：“苏恬爱不是不理你吗？”

顾敛词会意，一阵无语，“苦肉计？”

方彻：“别看不起这招，等我添油加醋完，你看有没有用就完了。”

顾敛词有种自己被赶着上架的感觉，但说自己不想试试，绝对是假的。

-

经方彻和秦暮那么一说，他的确信了不少，以为她很快就会来找他。可直到下午上完课，都未见她给他发一条信息。

他有些挫败。

再有下一次，他绝对不会那么冲动地去吻她。

再有下一次，他绝对不会信他们两个的鬼话。

快要十月末的B市早已进入晚秋，B大的林荫道变成了两排半秃的树枝。

顾敛词裹了裹身上的咖色大衣，将手揣进了兜里，这衣服颜色还是她说过好看的款式。

落叶毫不留情地往下掉，像是大片大片的雨，从他的身侧掉下，风一吹，又从他的身旁卷起。

他对这萧条的景象无甚兴趣，干脆敛了眸，专注脚下的路。

心里越想越燥，他把手从兜里拿出来，试图将纱布拆了。可不及他动作，一阵风忽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风带着哭腔。

他反应了数秒，才有些僵硬地伸手，抚上埋在他身前的脑袋。

“恬恬？”

他已经确定是她，但还是不确定道。

面前的人哭个不停，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良久，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不由分说地去拉他受伤的那只手。

在看清了上面缠裹着的纱布后，她本就堪堪停下的抽泣声再度袭来。

“怎么真的伤成了这样，我以为他们骗我的……呜……”

顾敛词受不了看她这样，赶紧把手往回抽，却被她获住。

她牵在手里，看了又看，声音终于有些失控：“你把手包成这个样子，就是为了让我心疼的。”

顾敛词看着她发红的眼睛，一点也笑不出来，他觉得玩笑开大了。

“疼不疼？”她问。

“不疼。”他很快道。

什么苦肉计，他再也一点都不想骗她。

“真的假的……”她不信。

“真的。”

他伸出另一只手捧住她的脸，用拇指抚去她眼底的湿润。

“只要你不哭。”